夏日炎炎,蟬鳴震天響,都驚擾不到廚房裡的兩個人。
“肉都快焦了,該加青菜了。”
“鹽巴掌握不了,可以少放點,覺得淡了可以補加一些。”
“可以加豬油了——加那麼大一勺幹嘛?你這次煮的是一個人的份,要少點,不知道豬油有多貴嗎?”
“别加柴了,再燒湯都要燒幹了……”
“先嘗一口,淡了就加點鹽巴……”楊喬站在竈邊,白着眼看林雲秀滿心歡喜地看着一碗青菜肉絲面,好像是什麼不得了的寶貝似的。
明知道林雲秀在烹饪上沒有什麼潛力,天生與廚藝無緣,但想着隻要多下幾次,再笨的人也該掌握笨方法了。可教了幾天下來,他都快要教出一身内傷。
這邊的林雲秀絲毫沒有關心楊喬的生無可戀,用勺子舀了湯送入口中,面露喜色,“感覺還行。”
“學了四天了,再不行你就是一頭——”楊喬最後一個豬字還沒念出來,就看見林雲秀扁着嘴巴瞪着他。他歎了一口氣,算了。
“不是你讓我學的麼,怎麼這麼沒耐心?”
“學個簡單點的炒蛋、青菜湯不就好了?非得來個炒肉還有加那麼多調料的難度。”楊喬别過臉,望着廚房外樹影斑駁的地面。
那日他問她要學什麼,她卻說青菜肉絲面。因為徐華剛帶她去城裡辦事,完了去面攤,她點了這道面,那次是她和徐華剛第一次同桌而食,有紀念意義。
“哈,我現在就送給阿剛哥送過去。剛好他今天在家。”
楊喬觑了她一眼,聲音沒什麼溫度,“可以讓他過來吃,你送過去,不怕湯灑出來燙着?”
林雲秀早已拿出食盒,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面,“等不及了!”
忽地,她想起了一件重要的事,萬一去了他家,勢必會見到他的母親的,送面過去,心思太明顯,可她還是不太想叫人識破,隻想徐徐圖之,決定還是采納了楊喬的建議。
沖動的勁兒退去,林雲秀變得有些扭捏,望着楊喬的側臉,試探性地問道:“幫人幫到底,你能不能陪我一起去請?”
楊喬愣了下,回過頭瞧了她一眼,林雲秀幾乎以為他要拒絕了,做好了自己去請的準備。
“行。”
這回應過于利落簡短,林雲秀心生一種不真實的感覺,她有想過他如果答應,一定會話中帶刺,總要讓她不舒坦才好。
想了想,好像這些天,他好像是有些變得這麼好說話了。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不管了,請徐華剛來吃才是當下要緊的事,面涼了可就不好吃了。林雲秀找了一盤碟子蓋住冒着熱氣的碗,與楊喬一同出了門。
快到午時的陽光火辣辣的,可林雲秀卻止不住地緊張,身體有些發抖。她一邊深呼吸,一邊心中碎碎念着準備見到他該說的詞,一時間忘了與她同行的楊喬。
楊喬在她後面踱步,瞧見林雲秀嘴巴一張一合的,卻沒有聲音,神情十分專注。忽見一隻蜜蜂從花叢中飛出,恰好在她周圍打着轉,他皺了皺眉,說道:“有大黃蜂。”
林雲秀頓住,沒有任何動作,也沒有發出任何聲響。
楊喬詫異于她這樣如木頭人的反應,上前輕輕揮手趕走了蜜蜂,說道:“蜜蜂走了,可以動了。”
林雲秀依舊沒有動,楊喬覺得有些奇怪,走到她身旁看她在做什麼。隻見她呆呆地望着一個方向,臉上是平靜無波的神色,沒有方才緊張又興奮的模樣。
楊喬順她的視線望去,一棵大樹邊站了一個人,正是林雲秀要找的人——徐華剛。此時的他也望着遠處,楊喬朝徐華剛望着的方向看去,是一個姑娘,在水田裡揪着小腿上的螞蟥。
楊喬心中一動,又回過頭看林雲秀。
林雲秀絲毫都沒有注意到楊喬的存在,更别提他說的什麼大黃蜂蜜蜂。她眼裡看到的是徐華剛眼中的心疼,這種心疼她在前些天周青雲望着蘭小渝的眼神看到過。
徐華剛動了,似是察覺到這邊的異樣,轉了身就看見猶在烈日下的林雲秀和楊喬。
他難掩尴尬地朝他們走來,問道:“這麼大太陽,你們怎麼出來了?”
楊喬正要開口說話,林雲秀搶白道:“我帶他出來走一圈的。”說完,瞧向楊喬,目光帶着一絲求助。
徐華剛有些疑惑,看着楊喬問道:“我記得你說過這裡你已經熟悉了,怎麼還要帶着走一圈?”
楊喬張了半天的嘴,終是改口道:“她說午時的田間風光很好看。”
徐華剛見狀,笑道:“什麼時候關系變好了?少宇還和我提起楊兄弟在教阿秀下廚呢,他要是知道你們兩個還能一起出來逛,一定會很開心。”
林雲秀猶望着田間那個少女,一句話不經思考地說出來:“他是個很仗義的人。”
“接下來你們還要去哪?”徐華剛又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