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喬掃了她一眼,将視線轉向他處,“套到什麼了?”
“那屋子的主人叫朱北,在鬥金當鋪幹活,每日戍時回來。”林雲秀很開心,那是一種不同于找遺失物品的快樂。
“不錯,有什麼要收尾的?”楊喬站起身,“如果沒有,就回家吧。”
“有,我需要演戲演全套,要去見一下朱北。”
楊喬不解,林雲秀将自己剛才如何套信息的事告訴了他,“所以,我要去鬥金當鋪找朱北,把接下來的戲全演足,以免露出破綻。”
說着,林雲秀又發起了愁:“還需要一個女性名字當充當我的姨母,叫什麼好呢?”
楊喬笑了笑,依舊在前邊走着,幫林雲秀尋找鬥金當鋪的所在。
“有了,叫常玲。”
話音剛落,林雲秀冷不防撞上了楊喬的背。她後退了幾步,捂着撞疼了的鼻子問道:“你怎麼回事嘛,不聲不響就停了下來?”
楊喬才回過神來,“哦,前面有個小孩跑過去了。”說着,他又走了起來,林雲秀也揉了揉鼻子跟上。
不一會兒,她聽見前頭楊喬的聲音傳來:“這名是你瞎起的嗎?”
“也不算是,有一次夢裡看見一個小女孩圍着一個婦人轉,一口一個幹娘,那個幹娘就叫這個名字。”
忽然,林雲秀想起自己做過的那場羞恥的夢,頓時不說話。
這個夢有時候明明已經忘得差不多了,但總會在某個時候突其不意地闖入心裡。在這種情況下,她已經不像剛做夢的那幾天那樣抓狂,近乎認命了,幸而這場夢隻有她一個人知道。
她故意放慢腳步,與楊喬原本的五尺距離加倍變成了一丈,好像這樣能讓她小小的不适也隔開在了一丈之外,變得微不足道。本以為楊喬會發覺,但他好像沉浸在某種世界裡,壓根未覺。
直到楊喬停住腳步,回頭提醒她當鋪到了。
林雲秀點了點頭,一言不發地望着當鋪上方的匾額,做了一回深呼吸,徑直走了進去。
楊喬沒有陪她,隻是站在當鋪外等。
很快,林雲秀走了出來,用例行述職似的口氣說道:“這個朱北在鬥金當鋪裡是管當物的,不是朝奉,長得很肥,留着八字胡須。”她舒了一口氣,“錯認親的戲演完了,該回家了。在此之前,先見徐大哥吧。”
他們去衙門見苦等他們已久的徐華剛,告知林雲秀探得的底,并約定明日一同再探。
後取各自的坐騎,踩着将盡的夕陽回到了王家村。這一路,兩個人像是有種默契似的都沒有說話。
夜裡,林雲秀擦着白日出過汗的身子,黏膩之感一掃而空。她清清爽爽地端着木盆走出房間準備将洗澡水倒掉時,隔壁房門也在同一時間打開,走出了同樣端着木盆的楊喬。
月光下的兩個人都一樣怔愣,蓦地都一樣笑了出來。林雲秀心中有些奇異,好像他們就該是這樣的。
林雲秀當先潑掉,見他心情好像也清爽似的,就将盤旋在心中的問題問出了口:“接下來,你是不是有什麼主意啊?”
楊喬道:“很簡單,就直接敲門問莫獨在哪裡。”
林雲秀眼睛快要瞪出來了,“就這麼簡單?如果莫獨真的殺人了,朱北既然跟他打交道,或多或少是一個立場的,他又怎麼會告訴你他在哪裡?”
楊喬問道:“所以,你是覺得我這個主意很爛?”
林雲秀想了會兒,堅定地點了點頭,“要是這麼簡單就能問出來,衙門公案之上的積案也不會這麼多了。”
楊喬沒有解釋,反而懶懶地歪着頭道:“不如我們打個賭?”
月光灑在他半邊臉上,勾勒出極深的輪廓,眼裡少了些許以往的淡疏,她擡頭望了一眼那一輪圓月,點點雲彩圍繞,有些迷人。
林雲秀眯起一雙眼,眼中的他略微變形,看不到他那雙投了月亮光影的眸子。她滿腹狐疑道:“打賭就打賭。”
楊喬抱胸笑道:“拿什麼來賭好呢?這樣吧,如果我那樣問,最後真問到了莫獨的下落,你就每天做一道不重樣的菜。”
林雲秀倒吸一口氣,自那晚下廚做了簡單的菜後,她已經好些天沒下廚了,就連林少宇想吃她做的,她都提不起勁來。終究自己還是不感興趣,心裡沒那個意願。
她想了想,這個打賭他未必能赢。那要是自己赢了,讓他做什麼好呢?
思來想去之間,她忽然想到一件事有了主意,望着楊喬認真地說道:“如果我赢了,你要告訴我你來這裡的真正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