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的陽光熱烈如火,楊喬坐在林雲秀房間裡看着桌上的箭頭。
林雲秀試着開口,“其實我也不算沒琢磨出來,我一直都在想會不會是在竹迷仙山裡。”她拿出自己滿是演算的紙張,放在他面前,“我演算了很多,以這裡為圓心,畫了個大圓……”她一邊說着自己演算原理,一邊瞧着楊喬的臉色。
“我問過少宇竹迷仙山的範圍,少宇說,東西方向少說有三十裡。而這裡離山有十裡左右,若在山的另一頭,那就有四十裡,以這夾角來看,半個時辰能移動的最短距離也該有十裡。”
楊喬認真地看着密密麻麻的字和圖形,“你琢磨不下來,是因為熱天裡半個時辰靠走路是不可能達到十裡,所以在想着有沒有可能借助了坐騎?”
林雲秀彎起了眼睛笑,“沒錯沒錯。”她還是很高興有人能聽懂她說的話,期待楊喬能幫着理一理思路。
“他逃亡在外,需要隐姓埋名,這種情況下,就算能做工,也不敢做抛頭露面的工,有小毛驢或馬或騾子的可能性也太低了。”
林雲秀眼睛忽地亮了,聲音也有些興奮,“所以,你也覺得是在山裡吧!”
楊喬嗯了一聲,擡頭就看到林雲秀因激動而紅撲撲的臉,有些無語,“别好了傷疤忘了疼,如果再有下次——”
林雲秀連連擺手,打斷他的話頭道:“真不會有下次了。”
楊喬沒有再說話,在走出房間的時候,轉頭看了一眼,她正開心地拿着演算紙轉圈,好似學堂裡得到了夫子肯定的小孩一樣。
真是傻瓜。
因為進山裡找人不是一件輕松的事,楊喬覺得他和林雲秀的身體都不算完全恢複,還需要一些時間,于是進山找人的事耽擱了數天。
林雲秀以為他的恢複方法是睡大覺,可睡了兩天後就和從前一樣,天不亮就出去,回來時滿頭是汗,甚至還帶上了疾風。可他元氣大傷,這樣子鍛煉不會更加虛弱吧?
她有些看不下去,在和他吃從小飯館裡買的飯菜時找了機會,委婉問他身體如何,問詢還需不需要湯補。
楊喬這樣回答她:“十全大補湯給得太多,需要運化。”言下之意,嫌林雲秀不顧他的意思強塞太多膳補,他浪費不行,也消受不了。
如此,林雲秀的問詢有了結果,哼氣道:“之後就吃稀飯鹹菜吧。”
眼見楊喬精神勢頭不錯,進山找人的事也就提上了日程。本想隻拉上徐華剛的,但王婉知道後,堅持要加入他們一起,因為那是她父親,她有這個義務。林雲秀無法拒絕,隻得同意。
終于楊喬約定好了日子,對林雲秀說道:“你去通知徐兄一聲,明早在門口會合,一起出發。”
林雲秀疑惑道:“怎麼去呢?這裡到最近的山腳起碼有十裡。”
“徐兄有馬,他和王婉一起。”
“那我呢?”
楊喬望了她一眼,又别過頭,言簡意赅地說了兩個字“疾風”。
林雲秀愣了下,又反應過來,遲疑地問道:“我們兩個人?”說的時候,感覺到耳朵隐隐發燙。
“你一個人走路也行。”
聽着這無情的話語,林雲秀聲調高了幾度,“我就不能騎小毛驢嗎?”
“山上不好走,天又熱,小毛驢發起脾氣來你能制服它?”楊喬依舊不看林雲秀,口中頗為嫌棄,“就算你想在山腳下拴在樹上以防走失,那你有沒有想過找人是叫幾聲就能找得到的嗎?你要是不在乎小毛驢丢了的話,那也行。”
林雲秀啞口無言,山腳沒有可以看管小毛驢的地方,若将它系于某處,萬一被人順手牽走,确實不是個事兒。畢竟,小毛驢要價也不便宜。
這麼一想,林雲秀頓時有些糾結,她摸了摸耳朵,勉強道:“好吧。”
次日,林雲秀天不亮就起了床。其實她昨夜沒怎麼好好睡,無論刻意不想,或刻意想着其他,共乘一匹馬的事始終都在惱着她。
待她整裝好,在還沒做好心理準備見擡頭不見低頭見的楊喬時,黃大娘卻告訴她,楊喬已經先出發了,讓林雲秀自己一個人騎着馬和徐華剛王婉他們一起出發,疾風會帶着他們到山腳的。
林雲秀大驚,這才省悟這些天他早上出去都做了些什麼,難怪還帶上了疾風。那昨天說怎麼出行時,為何不說清楚?難道是看出她的不情願,就把疾風讓給她了?
林雲秀頓時慚愧。
等到徐華剛和王婉,林雲秀略述楊喬所說的話,就一同出發。
兩匹馬一前一後在路上奔馳,林雲秀伸長了脖子尋找楊喬的身影。
眼見已到了山腳,四望不見楊喬。疾風停下了腳步,朝着某一方向嘶鳴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