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了許久,林雲秀開始犯起困來,看來走了很長時間山路,是真的累了。她搖了搖頭,睜大了眼睛努力讓自己清醒些,可效果微乎其微,腦中混混沌沌的,眼皮子仍是在用力地打架。
坐在她身旁的楊喬見了,說道:“先靠着樹睡會兒吧,有動靜了再叫你。”
林雲秀聞言,迷迷糊糊“嗯”了一聲,想也不想地就靠在了楊喬的肩膀上。
楊喬肩上一沉,愣住。他注意到往這邊看來的徐華剛和王婉,對視了一眼,語氣有些無奈,“可能把我當樹了。”
王婉笑了一聲,“某種程度上來說,你确實是樹啊。”
徐華剛不解,問道:“為什麼?”
王婉微笑,“楊喬楊喬,可不就是樹嗎?”
楊喬聞言咳了幾聲,又看了一眼靠在他肩膀上的林雲秀,她睡得很沉,剛才咳幾聲都沒驚動到她。想了想,楊喬也沒有伸手推開,靜靜地當着一棵莫名其妙的樹,偶爾給她趕一趕不知名的蟲子。
太陽開始西沉,楊喬感覺到林雲秀的頭動了一動,好像要醒來的樣子,立即将她的頭擺正靠在樹上。之後,才微微活動早已酸麻的肩膀。
林雲秀朦胧中醒來,覺得脖子一側酸疼,伸手捏了捏。她看到天上的晚霞,腦中立刻清楚了起來,驚道:“哎呀,太陽要落山了,還沒等到人嗎?”
話音剛落,徐華剛指着不遠處,“哎?那是不是?”
衆人瞬時屏息靜氣,有一個人影從樹林中走出,頭發亂糟糟的,下巴處長了長長的胡子,上衣有些破洞,下褲褲腳束在了膝蓋上,腳穿草鞋。
王婉登時變得激動,即便隔得很遠,但她怎麼會認不出她父親的身影?
她不顧腳傷,一邊向他踉跄跑去,一邊激動大喊:“爹!”
對方被突如其來的人聲吓了一大跳,想也不想轉身就跑。
王婉急了,一邊追一邊大聲喊:“爹,是我啊!”
男人跑出了一段,似是也聽出了她的聲音,一邊跑,一邊轉頭細看來人究竟是不是他心中所想的人。待看清時,忍不住老淚縱橫,是他的女兒啊……
但是除了他的女兒和扶着她的徐華剛,還有一對陌生男女在追他,而且離得已經很近了。
他不得不繼續跑,不敢有所停留。
見王父仍不停下,知道他心中所顧慮的楊喬大聲道:“真兇抓到了,不是你!”
王父聞言,立時停下腳步,轉眼間,楊喬和林雲秀都追上了他。
王父瞪着滿是淚水的眼睛問道:“真的找到了?不是騙我把我抓回去的吧?”
“真的,”林雲秀指着還在身後的徐華剛,“徐大哥可沒穿着衙門服裝,不是來抓你的。”
王婉終于跛着腳追上,站在父親面前,喘着氣說道:“爹,是真的!你不是兇手。”
徐華剛道:“王叔,被害的可是我爹啊,如果你是兇手,我又怎麼會這樣和你說話?”
王父仿佛心中重石落了地,喃喃道:“一年了,一年了……”他望着王婉,眼淚流了下來,“女兒,你一定吃了不少苦……爹對不起你……可我不想被抓走……”
王婉理着王父的頭發,擦掉他臉上的淚,聲音帶着哭腔,“沒事兒爹,已經過去了,我們回家吧!”
楊喬看着夕陽,搖頭道:“現在下山恐有不便,不如先過夜,明兒天一亮便下山吧。”
林雲秀似是想起了什麼,問道:“王大叔,你平時住哪兒啊?我們都沒看見有什麼房子。”
王婉也跟着問道:“對啊,爹,你住在哪裡?住山洞嗎?”忽地想起了什麼,問道:“爹,你怎麼不去姑奶奶那裡?她那裡有山洞可以住人。”
王父搖了搖頭,“你姑奶奶建村沒多少年,又是村長,我又出了這種事,怎麼能給她惹不必要的麻煩?”王父笑了下,指着一棵樹,“我就住在那樹上,不敢在地上搭屋子,怕在睡夢中有野獸吃了我。”
林雲秀順着他手指方向,隐在樹葉中竟有一個小小的茅草屋,驚歎道:“哇,好厲害,不過看着好像有些小。”
王父笑道:“小是小,但坐五個人還是可以的。”
林雲秀已迫不及待地往樹中小屋過去,在樹下擡頭端詳那樹屋好一會兒。
林雲秀與楊喬都有輕身功夫,上樹是再簡單不過的了。王婉從小長在鄉間,并不是什麼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的大家閨秀,爬樹對她來說并非難事,于是一間小小的茅草屋,一下子滿滿當當地坐了五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