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喬這番話,明擺着是說沒被砸中的她也是呆也是笨。
林雲秀一向覺得自己聰明伶俐,誰說她笨就是踩了她的炸毛點。
那楊喬和她同在一個屋檐下已有兩個月,她不信他還不知道她不喜歡笨這樣的評價。
她把眼前人是救命恩人的事忘得一幹二淨,壓根兒不照着他的話來說,而是氣憤地說道:“你才笨。”又氣呼呼地大步往前走。
走了一半,氣差不多也消了一大半,這才想起人家救了她一命。她忽然覺得心累,挺好的一個人,為何又變成了剛開始一樣專門惱她生氣?
他們來到縣衙西門,門上挂着寫有“牢”字的燈籠。這裡是班房與牢房所在。
守在門口的小吏見到林雲秀,本在闆着的臉挂起了笑容說道:“林姑娘,你怎麼來了?是不是走錯地方啦?”
“我沒走錯呀,”林雲秀舉起手中的包袱,“運來镖局有一個镖師,與我同村,他的妻子讓我來送些衣物。”
小吏瞧了一眼包袱,下巴朝門裡伸了伸道:“探監啊,行,你記得登記。”
“得嘞!”
林雲秀和縣衙裡的大部分人都認識,所以一路都很順暢,甚至到牢房後,獄吏都很放心林雲秀不會有什麼不軌之舉,沒有派人跟着他們。
林雲秀将得來的瓜子花生送給了獄吏,和楊喬走入班房。班房裡關着的人不多,林雲秀一眼就看到了關了好些人的一個單間。
她望了一眼,裡面躺着四五個打着赤膊纏了繃帶的男子。
“雲秀?”一位男子驚訝地走了過來,“你是來看我的嗎?”
“是啊,大叔,這包袱是小胖娘親托我送來的。”林雲秀将包袱遞入栅欄裡,小胖父親伸手接過。
“多謝你了……”
林雲秀看着小胖父親憔悴的臉,輕聲道:“大叔,我想向你打聽關于監守自盜的事。”
小胖父親眼睛亮了,喜道:“雲秀,你這是要幫我?”
林雲秀撓了撓頭,“盡力而為吧。”她朝小胖父親作出小聲說話的姿勢,“大叔,你們這一路走來,有沒有誰接近了箱子,或者碰了箱子什麼的?”
“縣台大人也問過,”小胖父親搖頭說道,“沒有,我們都不會讓镖物離開我們的視錢。”
林雲秀也不知該怎麼問了,忽而楊喬問道:“那有沒有什麼異常的事情?比如在箱子附近有誰做了什麼很奇怪的舉動?”
小胖父親瞪圓了眼睛,“是有一件事兒,但不知道算不算。前天早上,我們出發時,聞到箱子上有一股濃重的醋味,問了下,說是有個小镖師不小心灑了醋。”
“醋?”林雲秀覺得十分奇怪,“這個小镖師怎麼會帶着醋在镖物旁?”
“是啊,當時我們也覺得奇怪,但箱子沒問題,自然也不管了。”小胖父親頓了頓,想起了什麼,說道:“說起來,我聽一個同伴說,他記得醋灑在了紅色圓圈印記的箱子,第二天押送時,聞到的醋味卻在沒有紅色圓圈的箱子上。這算不算你們要的奇怪的事?”
林雲秀猛然一驚,看向楊喬,恰好對上了他的視線。看來他也是想到了什麼,恐怕想到了一起。
小胖父親看到兩個人的目光像是有了發現一樣,抓緊了栅欄木條道:“是不是有什麼線索?我們是不是可以馬上出去了?”
楊喬轉回頭,說道:“目前還不确定,大叔,你告訴我小镖師在哪裡,我去找他問一問。”
小胖父親頓時變得哀傷,摸着包袱道:“他死了,死在了盜賊手上……”又擡起頭,疑惑道:“難道你們是在懷疑他有問題?”
楊喬道:“别多想,隻是不放過任何可能性而已。”
問完話離開班房後,林雲秀這才露出驚疑不定的神情,對楊喬道:“醋讓紅色消失……夫子曾和我說過江湖上的一些戲法,有一種是将紅色布條浸入藥水後變成了白色布條。會不會是一個原理?”
楊喬點點頭,“應該是。我想,可以試試用醋抹在那運回來的箱子看能不能變回無色。”
“那我們去找縣台大人吧!”
林雲秀正要帶楊喬走,沒走幾步就看見徐華剛和兩個衙役護着一個中年男人走了過來。中年男人見到她很是驚訝,“阿秀,你怎麼會在這兒?”
說話的正是陽雀縣縣令方明。
林雲秀越過楊喬,一面小跑到縣令面前,一面說道:“回縣台大人,我是來探監的。镖局有一位镖師是與我同村的。”
縣令一聽,眯着雙眼看着林雲秀,“怎麼感覺不隻探監?”當看到走來朝他行了一揖的楊喬,笑道,“果然不單單是探監。”
林雲秀吐了吐舌,“這都被您發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