響亮的巴掌聲,在空曠的屋内回蕩。
蕭寄雪也被這巴掌吓了一大跳,趕緊将啜泣的蕭子涵拉到身後,但她忘記了,蕭子涵比她還高呢。
蕭昆似乎恨極了親媽,一朝爆發,根本停不了,辱罵的話不絕于耳,嗓子早就嘶啞,但還是止不住。
“……論到賤,誰能有你賤呢?我爸怎麼死的,你以為我不知道?這一巴掌,我是替陳青打的,你最好清醒點,從明天開始,你就沒有兒媳婦跟孫子了,不過你還有我這個沒用的兒子,當然,我也根本擺脫不了你,恭喜你啊,媽……”
“……你滿意了,你終于滿意了?你死了老公,我沒了老婆,從此以後,我們母子就在這個破房子裡孤獨終老……”
“……你放心,我絕對不會照顧你的,等你躺床上動不了,身上都爛了,餓得受不了,你就知道,這個世界是有報應的,你這種人,就該有報應……”
老太太想插嘴,但根本插不了,被罵得眼淚汪汪,不可置信,似乎根本想不通,往日那個聽話的兒子去了哪兒。
“兒啊,我……”
“你閉嘴,老東西……”蕭昆發瘋般大吼,眼眶通紅,“你以後不要跟我說話,一句話都不要說,我看到你就想吐,你最好去死,去死……”
蕭寄雪默默拉着蕭子涵出了門。
家事還要一家人解決,她隻是個外人。
蕭子涵哭着抹眼淚,“小姑,我爸媽這次要離婚了。”
蕭寄雪歎了口氣,其實他爸媽以前也離過一次,隻是他不知道而已。
“你呢?有什麼想法?”
“挺好的。”蕭子涵嗚嗚嗚地哭着,哽咽道:“就是心裡有點難受。”
不難受才怪了。
蕭寄雪等屋裡的聲音徹底沒了,她才再次進去。
這會兒屋裡安靜得很,陳青已經起來了,她倒是冷靜,依舊勤快地收拾着地上的狼狽。
蕭昆這會兒有點不行了,靠牆站着,大概是失血過多,情緒過于激動,臉色蒼白如紙,好在不會要命。
蕭寄雪注意到,他剁的手指正是前不久接好的,這得多疼啊?
哎,何苦呢?
而蕭昆的媽這會兒終于跳不起來了,也罵不動了,坐在地上,兩眼無神,臉上挂着兩行淚,呆愣愣的。
“哥,去醫院吧?”蕭寄雪勸道:“你這個手,得專業包紮才行。”
陳青将東西全都收在了垃圾桶裡,看蕭昆一動不動,眼眶一紅,“去吧,别讓孩子擔心,以後孩子上大學,還要你掙學費呢。”
蕭昆看了眼蕭子涵後,才開始動。
從醫院回來時,已經是下午了。
蕭寄雪順路把蕭子涵送到了學校,又接蕭昆回家。
接下來的好多天,蕭寄雪哪怕是開着窗子,也沒聽到後面有一點動靜。
村裡議論紛紛的,大家都覺得蕭昆媽實在太過分了,但沒辦法,她畢竟是媽。
人人都說兒女是債,但某些父母對兒女來說,何嘗不是一種被迫背起的債,沒有緣由,沒有期限。
雖然說離婚了,陳青也沒離家,對于一個沒有托舉的中年女人來說,離婚,是一場審判。
蕭寄雪倒是沒覺得有什麼,畢竟夫妻感情确實不錯,如果這個證能讓她過得好,拿着也沒什麼不好的。
但蕭昆媽這次徹底消停了,也不出去跳舞,整天老老實實地待在家裡。
這些天陽光特别好,蕭寄雪開始曬被子枕頭,毛毛動不動大爺似的就往上躺,這讓她很苦惱。
“毛毛,你掉毛啊,不要再躺我被子上了。”
蕭寄雪拿着滾筒粘在被子上滾來滾去,一臉嫌棄,養貓之前,她從沒想過會這麼麻煩,都怪毛毛的美貌,讓她無法自拔。
“大驚小怪。”毛毛高傲地坐在陽台上的小玻璃桌上,昂着頭,“你不在的時候,我天天上床,還躺你枕頭上,哼。”
蕭寄雪:???
可以打貓嗎?
“哎,你要摸摸我嗎?”毛毛突然道,貓臉上甚至能看出一絲忐忑。
蕭寄雪一頓,見毛毛不是開玩笑,頓時心花怒放,“要要要。”
哼,她就是這麼好哄的貓奴。
秋冬季時,雨水總是特别多,越下越冷。
“這個臭毛毛,還不回來?”蕭寄雪捂着領口在狂風大作的門口張望,“要是還弄得一身髒兮兮,就再不給它開罐罐了。”
現在毛毛拉闆車的形象極佳,老頭老太太對它再也不像以前喊打喊殺了,偶爾還會逗着它拉車,給大家帶來不少歡樂。
正想着呢,車輪聲就到了。
蕭寄雪迎了上去,剛想幫毛毛把闆車卸下來,忽然發現闆車裡躺着個黑黢黢的東西,還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