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M省榕城玉津鎮地區出現大量入室盜竊案件,且部分案件性質惡劣,竊賊盜走财務金額巨大,劫走了麗華苑一戶家中的5歲男童,姓名:胡小天,至今下落不明,警方正在盡全力調查。這裡也建議廣大居民做好安全防護……”
電視機裡正放着晚間新聞。
周喬貓一樣窩在院裡的竹椅上,一邊看着手裡的圖冊,一邊扇着扇子,竹編的圓扇隻需輕輕擺動就能産生舒适涼爽的風,惬意無人打擾的夜晚緩解了周喬一天的疲憊,就連那聒噪的蟬鳴也變成了夜曲。
深夜。
“周喬看新聞呢,今天又去跑山啦,天熱還下雨,悶得很,在屋裡好好歇歇,這幾天别出去啦。”
門外傳來房東阿婆的聲音,周喬正想起身開門,院子的木門就被推開了一個縫。
小黑狗迫不及待地鑽進院裡,像是從潮濕的地方回來的,在水泥地闆上留下了一串的梅花印。
緊接着房東阿婆出現在門口勾着腰,手裡還抱着一坨草,遮住了她半個身子,她跨過門檻進了院子,将草放到角落,又走到另一處找些什麼。
周喬好奇上前,原來那是束花,金黃色的。
院裡沒有開燈,隻借着電視機的光線看不真切,長得有點迎春花的意思,不過更加特别,花朵聚攏集中在枝頭,花蕊更長更密,一絲一絲的四散開,冠若桃花,燦若金絲。
“這是什麼花啊?阿婆。哪摘的還挺好看。”周喬轉頭問房東。
小黑狗見人都聚在角落,也探着腦袋,往草堆轉,濕漉漉的鼻子一個勁的嗅着。
“廟後面摘的,那塊有個林子,長了不少這樣的小灌木叢,我看長得挺好,搞點來種院裡。”房東阿婆說罷,手裡拿着不知哪裡找出來的小土鍬和澆水壺,走回角落草堆處,挽起外衣的袖子,套上了樹膠手套,打算将這些小枝種起來。
“這花土話叫狗胡花,那花須須跟狗胡子似的,用普通話怎麼說倒是不知道。一到夏天這東西都多,村裡到處都是,不過啊,就屬寺後面那片林子長得最好。”
房東阿婆伸手摸了摸小黑狗的頭,小狗也配合地貼近,尾巴搖的飛快。
周喬對這金黃的五瓣“狗胡花”起了興趣。“阿婆,能給我一隻嗎?我看這花挺好看的。”
“當然可以啦,小周别和阿婆客氣,喜歡你就拿去,這段時間,有你陪着我老婆子,我還得感謝你嘞。”
“哪裡阿婆是您客氣了,多虧了您我才能在這個村子找到地方住,聽别人說村口那個旅館環境不是很好呀?”
“好像确實不太好,畢竟好久喽,也沒有什麼人去住,估計也沒有什麼人打理,現在的小年輕不是流行住什麼民宿嘛,還有人去那裡住嗎?最近我沒有聽說有人住在村口啊。”
沒聽說有人住在村口旅館?
周喬不知道是房東的消息閉塞還是李榕說錯了或是胡謅的,不過許久沒有見過的小學同學也确實不需給與過多實話,畢竟算不上多熱絡熟悉。
待周喬繪制好花形圖,已是半夜。
“貫葉金絲桃,土連翹藤黃科金絲桃屬植物,半常綠小喬木或灌木,果可作連翹替代品……”
叫狗胡花還挺形象的。
這種傳統中藥材算是熱門藥物開發的原料了,但他自己早年做的偏向藥物試驗,對于單一植物的毒理研究相對少,出來采風同樣也是想找一些值得研究的植物品種。
周喬合上記錄本,回到屋裡,又整理起背包,最近忙沒怎麼收集,今天晚上收拾才發現,常用的那種繪圖紙早已所剩無幾。
明天要去鎮上買些繪圖紙了。
次日中午
天實在太熱,昨晚下了一場雨,空氣中的濕度高的吓人,地面蒸騰的水蒸氣和頭頂照射下來的灼熱陽光,悶得讓人喘不過氣。
周喬實在沒什麼胃口,加之駕校食堂口味重複,就扒了幾口,便結束了午飯,在附近便利店裡買了瓶冰水,給李榕發了個消息。
“我在村裡的那家便利店門口,你知道在哪裡吧?”
“當然 ,等我一會兒,我很快就過去。”
“好的。”
周喬無聊地依着牆,點開消消樂,等起。
“轟隆,轟隆。”
聽到一陣車的引擎聲逐漸從遠處貼近,周喬擡眼,一輛灰色的路特斯EVIJA映入眼簾,那黃色的字母标識實在醒目,讓人不注意都難。
隻見那輛路特斯在周喬面前停下,車門被拉開,裡面的冷氣沖了出來,還有個高個男人身穿kiton白襯衫皮夾克,領口開得挺大,傑尼亞經典款西裝褲,戴着灰色墨鏡從車裡出來。
周喬往四周望了幾眼,沒太在意繼續低頭消消樂。
“周喬我們走吧,搭我車,去鎮上還要一段時間。”
墨鏡男說着,還打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
“啊?李榕?”
周喬有些驚訝,前後差距太大,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不論是昨天還是今天,李榕的形象在周喬眼前都再次刷新。
周喬直到坐上那輛路特斯,還沒有緩過神,曾經的腼腆男孩,成了這種公子哥模樣,實在是,不知是該說歲月的魔力,還是該說李榕原本就是如此隻是他們之間交流過少。
一時之間竟無人說話。
“你還在讀書?昨天聽你說跟同學一起來的,研究生嗎?”
“什麼時候回國的?”
“對了,你妹妹還好嗎?”
周喬想打破這種你不言我不語的尴尬氣氛,一連甩出數個問題。
李榕笑着回答道:“回來念的博士研究生,李珑很好,她最近也要回國了。“
“聽你昨天說在這裡學車,這個地方學車方便嗎?”
“還行吧,離考場近,空氣啊自然環境啊什麼的都挺好的。”
“那你工作了?“
“前幾年去了單位,當了老師,偶爾寫點東西什麼的。”
“不過現在也挺好的,到處看看,玩玩,也沒有什麼負擔。”
“這裡租的房子條件怎麼樣?”
“嗯,還行吧,就是普通的農家院子,家裡就一個老人住,家裡人都外出打工了,不過這村子老齡化有點嚴重,家裡的小孩年輕人基本上一年能回來一兩回就不錯了,我那個房東阿婆人挺好的,不過最近應該農忙吧,總不見人。”
李榕的問題打開了周喬的話閘,他也不再直着背,放松了下來,曲着腰靠着副駕駛座柔軟的椅背,喋喋不休地講起來。
“那真好,早知道我也租在村民家裡了,說不定還能早點和你碰面。”
“是啊,不過昨天我們能遇見也是有緣分。”周喬從李榕的話語中聽到了些遺憾和意有所指,本想調侃幾句,想了想又就這李榕的話頭接下去。
“你要待很久嗎?這裡确實是欠發展些,如果你真的想的話,我那個房東家裡還有房間。”
“我也不确定,也許吧。不過到時候有需要你可要幫幫我。”
“哦,對了,你們昨天在山上有遇到什麼嗎?村民們跟我說這幾天少上山。是有野獸嗎?”
周喬對于這幾日不能上山很是遺憾,村民的提醒總歸需要注意,原住民總比他這個外來人員的判斷靠譜。
“嗯?沒有啊,這裡的山林裡應該沒有什麼野獸。”
李榕敏銳地感覺到村民的話有些問題。按理來說,這裡的山不高,頂多就是一些小型動物出沒,不讓上山是為什麼?
兩人有的沒的聊着,車外的青山也漸漸消失,變成高樓柏油路,看着就比村裡熱的多。
車停在了一家寵物咖啡店,店外的裝潢做了個巨大的比格犬的挂牌。
“愛比咖啡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