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句話幾乎同時說出。

一靜。

“哦，我有，我給你拿。”李榕翻起口袋裡别着的塑膠手套。

周喬擡眼瞧着李榕的臉，李榕的臉上多出了幾道紅痕，估計是在追捕的時候，被樹枝劃傷的，沒有消退的迹象，反而感覺會紅腫。

真是拼啊，周喬想到從再見到李榕那天起，他就像是被發條拉着的八音盒一刻不停的轉動，沒見過他休息。他很想快點把案子破了。

“待會給臉上塗點藥吧，感覺那幾道劃傷要腫了。”

“你幫我塗嗎？”李榕得寸進尺道。

周喬怔了怔随後失笑道：“你不嫌棄的話，我也可以幫你塗。”

“手套給我吧，黃津的房子裡真的有東西。”周喬接下李榕手裡的塑膠手套，戴上，又向着那堆雜物走去。

就見周喬從一大堆箱子盒子裡扯出一根約30cm寬的原木，長度近半米，很普通的一根原木段，感覺就像是随意從林子裡撿來的别人砍樹丢下的殘骸。

後窗的玻璃被打破，陽光毫無阻礙地徑直照射在屋内，和房間裡怪異的藍光重合在一起，眼睛酸澀異常。

李榕蹲下湊近觀察，白樹皮，生長層有粗糙的切痕，邊材被蟲啃食留下接連的小坑。

“你認識？“

“嗯。”周喬點點頭，表情凝重，仔細翻看着那根木頭，嗅了嗅還用手摩擦着樹心的部分，确認着。

“如果我判斷得沒錯，這應該是哥冬，東南亞那一帶比較多，是一種常見的闊葉樹。”周喬放下那根原木。

“這是那個藥粉的原料？”

“不，原木樹幹沒有任何的作用，它的葉片才藥粉的主要成分，本土農民經常會摘取食用葉片，可以提神。其中的主要刺激成分為一種非普遍結構植物堿，作為激動劑會對KAPPA和DELTA受體進行拮抗，之前在國外有項目，研究将其制作成鎮痛劑，現在新的研究方向是成為阿片類藥物的戒毒藥。但黃津是怎麼搞到這東西的。”

“這種東西屬于管制類，一般來說海關會扣下這種生物類物品不會進口到國内。”

“會不會是偷渡，既然是東南亞植物，那有一部分可能會從D省流入境内，雖然這幾年對于偷渡打擊看管嚴格，但是還是有人偷偷違反犯罪，從D省邊境運輸違禁品。”李榕猜測道。

“有可能，現在還需要找找黃津有沒有保留一部分葉片或者藥粉在這裡，我需要拿去測定制成時間，說不定可以查出黃津什麼時候開始使用這種藥品的。還要查清楚黃津究竟是如何獲取的，這很重要。”周喬語氣嚴肅，死死盯着手裡那根木頭，好像要摳出個洞來。

周喬想起之前在國外醫院裡碰到過的遊行活動，活動主題就是不準将哥冬葉納入管制，有不少得了絕症得年輕人還有身患癌症的老人，高舉着抗議的旗幟在從醫院大樓一路到議會中心，他們自诩需要被拯救，需要哥冬葉來從病痛之中解救出來。

一整天醫院門口堵得水洩不通，有些急救的病人也因為這無妄之災還沒有到達急救室，就在半路上停止了呼吸。

“早年這種中草藥被認為是無害的，大衆認為化學合成的毒品最有傷害和負面作用，但是中草藥才是最不可控的，它們的植物化學成分更加不可知，來自不同的樹會有不同程度的含量，有的即使來自于同一棵樹，不同的葉片枝幹上成分含量也不同，單一無害的綠色外表迷惑了人類，讓人潛意識覺得這是無害的，從而降低警惕心，不少人也在這種僥幸心理之中做出了後悔一輩子的舉動。”

周喬深深歎了口氣，放下那根木頭，站起身，觀察着房屋内的一切。“說不定黃津家裡還藏有葉片，我們再找找。”

黃津家裡沒有什麼家具，可以算得上是空曠了，站在一角，一覽無餘。周喬檢查了一圈一無所獲。

裝飾陳舊跟房子外觀嶄新的模樣對比鮮明。簡陋的櫃子，窗台，桌子，還有一個看着有些年份頗為講究的木制沙發。

木制沙發？

周喬避開玻璃碎片向那張格外突出的木制沙發走去。

從外觀上來看，并不能儲存任何的東西，做的镂空的設計，把手上套了兩塊布，座椅中間墊着片涼席，很久沒有處理清洗過的樣子。

周喬蹲下身，探着頭，檢查着木制沙發的底部，但房間内藍色燈光嚴重影響了視覺的判斷能力，看不清沙發下的情況，周喬用手摸着沙發下銜接扣住的結構架。

有個金屬扣。

周喬用力掰，沒有任何反應。

李榕看到了他這裡的動靜，一邊踢開那些四散的玻璃碎渣一邊到木制沙發那裡。

“有發現？”

“這裡底下有個金屬扣，可能是個夾層。”周喬說着，再一次用力掰扯，結果還是白扯。

“我來吧，你先出來。”李榕說着将手半伸進沙發底下，擋在周喬頭頂上方。

周喬應下，感受到李榕放在上面地手，更加小心翼翼地退出沙發。

“多謝了。“周喬語氣中的感激帶着些無所适從，他擡頭看向李榕，結果直直迎上李榕灼灼的目光。，

“我先去把燈關一下，這個燈光太影響視線了。“周喬瞥開眼，向門口那的燈光控制器走去，步伐有些急促。

李榕有些促狹地看着周喬的動作。

周喬一連按了數個燈光鍵，沒有一個是藍光燈的控制器。

“這個燈光是單獨控制的，開光不在這。”

藍光不是從頂頭照射下來的，而是從屋内兩側的牆壁裡投射出來，周喬走到左邊那一側，那裡沒有堆放雜物，隻有一面牆，上面挂着一個黑色的金屬折疊支架，不知道是用來幹什麼的。

周喬摸向金屬支架，它架着很松，輕輕一碰就變換了位置，一整條耷拉着垂直而下，而就在金屬架的後面出現了個黑色的按鈕。

周喬按下按鈕，房間裡從左側牆壁透出的藍光消失了，周喬如法炮制，挪開右側的黑色金屬架，屋内的光線恢複正常，午時的陽光明媚，周喬難得覺得着太陽的照射舒适。

李榕鑽下了木制沙發底部，周喬也側蹲在一旁看着李榕的操作，隻見李榕摸了摸，金屬扣，又扯了扯上面的弧形金屬環，一個用力直接将那金屬環拉開，但底部沒有發生任何變化，周喬疑惑以為還有一層開關，正想讓李榕出來，自己再來試試。

“轟啦“

李榕扯着金屬扣向裡拉，木闆被挪開發出的摩擦聲。

“裡面是什麼？“周喬好奇上前，從側蹲變為側趴。

沙發底下有些暗，周喬看不太清，隻能見到一捆又一捆得東西卡在内部得格子裡。

“是現金。”李榕從沙發底下拿出一沓紅色鈔票，放到周喬面前。

“綁架胡小天的贓款？”

“估計就是。”李榕說完，又拿出幾沓。

李榕把所有現金取出堆放在一旁，又仔細地檢查了一遍，木制沙發的夾層空無一物。

“這錢數量不夠，200萬的現金贖金，這裡頂多就十分之一。”周喬重新數了一遍，20捆不多不少。

“其他錢可能被轉移了，這得去問問我們剛才抓到的人了。”李榕從沙發下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