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喬你就先去車裡吧。“李榕接過周喬遞來的手帕,擦了擦身上沾到的土屑,“我去看看現場。你别來了,場面有點血腥。“
李榕想起了周喬遇到狗時的反常,在李榕看來周喬對一切的表現都是淡淡的,就像冰凍的河水,隻有陽光短暫照射才會假裝流動一下,而在冰凍深層的水靜止,除了上次提及自己的寵物狗和養殖廠受害的狗時,冰凍的表層才裂開幾條縫隙。
李榕覺得周喬可能會承受不住,他猜測狗對于周喬來說有些獨特意義。
不同于養殖廠裡的狗,搜救犬接連受到了緻命傷害,不用親眼目睹就知道現場絕對有些不忍直視。
周喬聽到李榕的話,重新戴上手套的動作停頓幾秒,又道:”不用,我也想去看看。“說罷還遞給李榕一個你放心我不會有事的眼神。
寺廟後的林子裡,滅完火後,仍不少村民在此處休息,協警要求疏散後,還是有村民留在警戒線外張望讨論。
“聽說這裡埋了條狗,還是條大狗哩。”一位中年男人說道。
“是啊,也不知道是哪家的狗,怪可憐的,你聞聞這血腥味,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埋在這裡的。”
“這麼大的陣仗,該不會和什麼兇殺案有關系吧。”另一人說。
“不會吧,村裡也沒有出啥大事啊,沒聽誰家出事了。”
“這還在含沙寺後頭呢,怪瘆人的,這寺廟裡可供着龍犬大将軍呢,這是大不敬啊。”
“該不會和今天的着火有關系吧,那火着在主殿的東側那裡不就是供着龍犬大将軍。該不會是神仙看不下去,神靈顯靈了吧。”
“龍犬大将軍?你說後頭那個。”
“好些年沒有人去拜了吧,記得我小時候家裡養狗還要去寺裡簽納狗契嘞,還要去村裡算算時間做個見證,現在狗多了就都沒這些傳統了。”
那些村民七嘴八舌地讨論着。
李榕聽到了他們的讨論,拉住那個提起龍犬大将軍的村民,好奇地問道:“叔,你說的龍犬大将軍是哪路神仙啊?”
男人像是得了些鼓舞,哎了一聲,轉過身來看着了李榕一眼,見是生面孔也不拘束,對着李榕侃侃道:“小夥子,你可算是問對人了,叔半輩子活在村子裡,也沒有出去過,現在村裡的年輕人都不知道什麼龍犬大将軍,就知道啥是财神,去廟裡也就逮着财神拜,其他供着的是啥一概不知。”
“這龍犬大将軍啊,叫盤瓠,就是那個含沙寺主殿東側用紅布蓋着的那個像,很好認的,塑像上面有隻狗的就是,以前都是放在正中央的。“
“據說這盤瓠就是狗成的神,是畲族的祖先,流傳下來就是女人掌家,男跪女不跪。也是因為這龍犬大将軍,我們這裡以前啊對狗很是重視,家家戶戶都要有狗契的,現在寺裡應該還有呢。”
在主殿東側那不就是起火的地方,會這麼巧合嗎?李榕又再次會想起了中午那場突如其來的火。
“那現在還有人拜嗎?”李榕問。
“哎,現在啊,沒有人喽,那塑像都被紅布罩起來了,偶爾遊神還會搬出來用一用,其他時候就那樣擺着,也沒有人去看。”中年男人說着語氣中帶着些感慨,也不知是在可惜這神明不被人重視,還是在懷念這時間的飛快流逝。
“寺廟起火的原因找到了嗎?”李榕一邊向警員詢問一邊拉開警戒線,彎腰進入樹林。
“消防猜測是有人潛入了寺廟主殿打翻了貢台上的蠟燭,引起了火災,現場被燒的差不多,沒有找到可疑人士的蹤迹,但是在東側的佛像前軟化的蠟燭上發現了指紋,現在送去對比。”
“這片林子屬于公共區域,任何人都可以來到這裡,白天人會比較少,隻有前面寺廟的僧人會路過,但詢問過他們,他們表示近日沒有出現可疑人士出現在此處。”警員介紹道。
“搜救犬的屍體上發現明顯擊打痕迹,同時前肢被拆解,單獨放置在裝有屍體的木箱上方,後續需要送去做詳細的屍檢報告。”
李榕周喬二人跟着警員走進林子深處,前面種的樹品種不一,高高低低的,寺廟的火滅了,蟲鳥又重新鳴叫起來。
已經是下午時分,一天中最熱的時候。
日光穿過深林樹木的枝葉,斑斑樹影随風婆娑,雜亂的草攀湧着向上吸收陽光,将林子裡和林子外分割成了兩個世界。衆人踩踏在枯枝葉片上,發出細碎的嘎吱聲,宛若大自然無聲的歎息。一片綠意盎然,樹叢密布,影影綽綽之間展露着種難以言喻的神秘詭異,吸引着人不由自主地上前探究一番。
搜救犬被埋在一棵小樹旁,位置算不上顯眼,附近種着不少矮小的新植的樹。
“聽說是兩個小孩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