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被打得皮開肉綻,連滾動都沒了力氣,哭泣的聲音越來越弱。“啪”的一聲,卓沫目使力太狠,紅柳枝竟然生生打折了。
卓沫目也打累了,踢野狗一樣踢了不再動彈的大夫一腳,向玉蘇阿禀報:“居次,奴婢沒有浪費您賜下的紅柳木。”
玉蘇阿鼓掌:“卓沫目,你真是個勇猛的戰士。”自己的貼身婢女一個勇猛一個機智,智勇雙全很令玉蘇阿滿意,她要為她們撐腰。玉蘇阿看向雪霁:“小骷髅,該你了,幹死他。”
雪霁舉起木拐,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大夫猛地抽搐一下。
“梆”的一聲,木拐落地。
“我不打他。”雪霁望向玉蘇阿:“無論如何,他救了我的命。救命之恩理當報答,我不打他。”
地上的人聽到雪霁的話,抽抽噎噎哭了出來。
卓沫目冷哼一聲,十分不滿:“我們是在為你出氣,你卻假裝好人饒過他,假惺惺。”
雪霁向卓沫目行了一禮:“謝卓沫目姑娘為我出氣。卓沫目姑娘,我哥哥夜闖婢女氈帳,要挾王庭來的大夫給我療傷,按照耆善規矩該如何處罰?”
“擅出奴隸營帳,抽十鞭,一天不許吃飯。你哥哥所受懲罰已經遠遠超過,不用再罰了。”卓沫目轉向玉蘇阿:“以前從沒有人敢劫持王庭來人,居次,這該怎麼罰?”
“罰?”玉蘇阿寶石一樣的大眼睛忽閃忽閃,“要不是小骷髅的哥哥把大夫找來,小骷髅沒準兒活不下來;她活不下來,豈不是有損我阿囊的仁慈之名?我看不但不該罰,還應當獎賞,就獎賞小骷髅照顧這奴隸到他傷好吧。”
“謝居次。”雪霁向玉蘇阿行過大禮,向地上抽抽噎噎的大夫道:“居次恩怨分明,她的婢女應當如此。大夫,你羅織罪名濫用酷刑,把我哥哥折磨成這樣,這帳也要算清楚。待我哥哥好了自有道理,請你耐心等待。”
喬淵身上遍布鞭痕,看着可怖實際隻是皮肉之傷,會暈倒是鞭刑與冰水疊加的刺激,被擡進溫暖的帳中,他很快便蘇醒過來。
睜開眼,喬淵尋找雪霁的身影。
帳内亂哄哄很多人在說話,有年紀略長的婦人大聲道:“跛足姑娘,這是新鮮的奶酪,等你哥哥醒過來,給他吃。”立刻就有年輕婦人道:“他們漢人生病不喜歡吃硬東西,我這裡有新鮮的酸乳酪,跛足姑娘,給你。”還有人道:“跛足姑娘,你也剛剛好起來,不要太勞累,有什麼需要做的我來幫忙。”
嘈雜,熱情,溫暖。
一片混亂中,雪霁的聲音響起,微微凝噎充滿感激:“謝謝,謝謝大家,我收下。等我哥哥醒過來,一定讓他把這些都吃完!”
婦人們哄堂大笑:“那你哥哥可要撐死了。”
“我懂些醫術,不會讓哥哥撐死的。”在一衆婦人的笑聲中,雪霁的語氣也變得輕快起來:“以後誰有不舒服盡管來找我,我能幫上忙。”突然想起卓沫目之前怕自己把病氣過給玉蘇阿,雪霁慌忙解釋道:“我之前是受傷不是患病,不會過病氣,大家請放心。”
“早就看出來了。”婦人們笑得更大聲:“我們耆善的戰士受了傷,也是你這樣子。卓沫目就是太緊張居次,隻有她看不出來。”
喬淵閉目微笑:禍福相依,經過王庭大夫一事,這些痛恨漢人的西戎人接納了雪霁,從今往後,雪霁的處境會好很多。
“我看不出來什麼?” 帳簾掀開強光射入,卓沫目走進帳中:“你們都擠在這裡是沒事情做嗎?”
“卓沫目姑娘來催了。”婦人們笑着往外走:“要做的事情可真不少,跛足姑娘你就專心照顧你哥哥,其他事情交給我們了。”
卓沫目走過來,喬淵立刻裝作還未蘇醒。
“你哥哥怎麼到現在都醒不過來?”卓沫目看着喬淵,對雪霁道:“你要是沒有那一半西戎血統,肯定撐不過昨晚。”
“哎呀呀,都是我們西戎的好姑娘。”最後一個婦人回頭,沖帳内道:“跛足姑娘很有勇氣,你們兩個都是居次的貼身婢女,卓沫目姑娘不要欺負她。”
卓沫目兇巴巴瞪向婦人:“幹不完活就把你丢在沙漠,不許和居次一起回王庭。”
“我馬上去幹活。”婦人笑着向雪霁揮手告别:“跛足姑娘不要怕,隻要你對居次好卓沫目就會對你好,等我幹完活再來看你。”
等到帳内終于清淨,卓沫目看向雪霁:“居次明日就要啟程返回王庭,所有人都要跟随,就算身體還沒恢複好也不得例外。”
雪霁看看喬淵又看看卓沫目,道:“卓沫目,我可以去奴隸營那裡照顧哥哥嗎?”
“當然不能。”卓沫目瞪起眼睛:“一個瘸子能照顧人麼?”嫌棄地看看雪霁的腳,卓沫目道:“再說,你已經是居次的貼身婢女了,居次讓我來告訴你,從明天起,你要跟在她身旁。至于你哥哥……”卓沫目看了看喬淵,飛快道:“我來照顧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