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功而返,玉蘇阿不但沒有絲毫懊惱,反而充滿熱情與崇拜。她一腔熱情無處可訴,又找到雪霁:“小骷髅,我再沒見過比軍主更卓越的統帥,他約束手下嚴守軍紀,比我大大還要強上百倍千倍;他能徒手搏熊,比你哥哥更适合當‘西戎第一勇士’;他的容貌,比我在瀚海銀沙看到的幻象,不,比天上的龍子還要俊美!小骷髅,不管我怎麼說,都說不出他萬分之一的好!”
玉蘇阿越說越急促,眼中溢出激動的水汽,大大喘息一聲,撲進雪霁懷中。
雪霁對虎兕軍之主最深刻的印象,是伴随着濃重血腥味道的殺氣,她不懂玉蘇阿何以會對隻有寥寥數面之緣的虎兕軍之主如此癡狂,但玉蘇阿如此熾烈純粹的感情還是令雪霁震撼。
摟住玉蘇阿,雪霁不知如何開解,隻溫柔地一下下輕撫玉蘇阿的後背。
“他太好,我怕我配不上他。”玉蘇阿窩在雪霁懷中,悶聲道:“小骷髅,我要嫁給他,你快幫我想想辦法。”
就在剛剛,木泰對玉蘇阿道:“玉蘇阿,你要成為西戎插進北齊的尖刀,一定要嫁給齊長甯。”
木泰為玉蘇阿詳細講述齊長甯經曆。
齊長甯的虎兕軍威震天下,開疆拓土,論功勞沒人能越過他,齊桓卻不肯立齊長甯為儲,一是因為戰功彪炳、年富力強的兒子過于強大,會直接威脅到父親的地位,若立齊長甯為儲君,隻怕所有人都會站到儲君一方,齊桓就會被架空。二是因為齊長甯生母自缢在齊氏祖廟,大觸黴頭,惹怒了齊桓,連帶厭惡她的兒子。
雖然此事并無确鑿證據,隻是傳聞,但當年齊桓抛妻棄子之事天下皆知。齊氏與耆善結盟,聯軍南下,蕭太子死守西京城,京内百姓恨毒齊氏,揪出藏匿于京中的齊桓長子與此子,将二人塗滿油脂懸于城樓之上活活燒死,屍體殘骸喂了城下野狗。
齊長甯母子則被天子一行扣為人質,跟随逃難,随行衆人同樣恨毒了齊氏,母子二人飽受折磨,處境十分艱難。
弗夫人一病不起,齊長甯要在滔天恨意中照顧母親,想方設法活下去,吃盡苦頭。虧得他年紀雖小心智卻堅韌異常,居然在雅夫人被誅的混亂中,抓住機會帶母親逃走,擺脫了蕭氏控制。
此後兩人流落民間,在兵荒馬亂、人命如草芥的亂世中,也不知道齊長甯是怎麼保住自己和母親性命的。總之三年後,北朝終于迎來兩人奇迹般的生還。
但此時齊桓已經迎娶央珍大居次,弗夫人處境尴尬,明裡暗裡被央珍欺負擠兌。齊氏家風原就事母至孝,齊長甯與母親相依為命多年,感情更是深厚無比。齊長甯為護母親,與央珍大居次屢有沖突。
齊桓自然偏幫央珍,屢屢斥責齊長甯,更怪責弗夫人管教不嚴,慈母多敗兒。知道自己被厭棄,弗夫人不久後便在齊氏祖廟自缢而亡。
木泰還道,齊長甯自十八歲初征告捷以來,戰無不勝。其時北朝在南懷風手中遭受重創,人心離散常有反叛,處處需要錢糧人手,齊桓便盯上了齊長甯帶出的這支常勝隊伍,想要将之據為己有。
齊長甯不等齊桓開口,主動奉上部曲,隻留下最初跟随他的十三名親兵。
此舉甚得齊桓之意,大筆一揮,劃給齊長甯與塞外蠻族的接壤之地,許諾能打下來的蠻族地盤全是他的封地。
除此之外,再無他物。
齊長甯帶着一張空口許諾的聖旨和十三親兵,奔赴窮困紛擾的“封地”。十年間以十三人起步創建虎兕軍,征戰殺伐,擊潰蠻族,“封地”急速擴張,東臨滄海西接西戎,最北竟至雪原極地,
當年“粹質如冰玉,風逸絕群”的齊小公子,終成如今威震天下的虎兕軍之主,殺神之名傳遍天下。
“見面更甚聞名。天下将來必是齊長甯的,自以為厚重的籌碼,耆善的兵力、我珍貴美麗的女兒,恐怕人家并沒放在眼裡。”木泰歎息:“玉蘇阿,你要想赢得齊長甯的喜愛,隻能靠你自己的努力。”
幫玉蘇阿想辦法?雪霁手上一頓。
虎兕軍之主早已成家,齊盛安說三兄夫婦相敬如賓甚是和睦,多年來三兄在外征戰鮮少歸家,三兄嫂将府中之事打理得井井有條,甚得三兄敬重,三兄嫂一直未誕下嫡子女,三兄也不曾有過一句怨言。
“居次是天下最美麗鮮活的女孩子,誰都配得上。”雪霁小心翼翼地安慰玉蘇阿,試圖勸解:“隻是聽說虎兕軍之主夫婦和睦……”
“誰說的?誰說他們夫婦和睦?”玉蘇阿倏地從雪霁懷中起身,愠惱道:“軍主常年征戰在外,哪來的夫婦和睦?隻不過是聚少離多,無話可說,方才顯得和睦!”
雪霁無言。
玉蘇阿見狀,生怕雪霁不信似的,拼命尋找更多的理由:“若真和睦,怎麼不見魏昭君誕下一男半女?軍主唯一的兒子還是早前一妾所生!軍主就算這麼多年未添子嗣也不新娶,絕不是因魏昭君的緣故,定是軍主忙于大業顧不得兒女私情!我是耆善居次,不,大狗熊已将‘大居次’封号送給我,我現在是西戎大居次,比魏昭君更能幫上軍主,比魏昭君更配得上軍主!”
越說越激動,玉蘇阿臉蛋绯紅,胸膛劇烈起伏:“魏昭君早已過了二十歲,花期已敗,她老了!我才是鮮花正當時,我年輕漂亮健康聰明,能為軍主誕下最聰明最強壯最漂亮的繼承人!”
玉蘇阿情狀若癫,雪霁深感後悔:都怪她說錯了話,引得玉蘇阿口不擇言。她沉默着,不肯附和。
“小骷髅,以後不許你再提魏昭君。”玉蘇阿緊擰濃黑的眉,寶石一樣的大眼睛中升起熊熊烈焰。“我才是未來的軍主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