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盛安走過去解下雪霁背上木柴,又接過楊槃手中柴火,扭頭向跟随前來的貴女道:“拿去,生火吧。”
鄭女、盧女眼睛一亮:安王殿下主動接過楊槃手中木柴,楊姐姐找到了接近安王殿下的方法!
“我幫她們生火。”盧女走去接齊盛安手中木柴,“我們雖被煙熏得狼狽,好歹有些經驗。”順利從齊盛安手中接到木柴。
“既然狼狽,就讓會做的人做好了。”跟随齊盛安而來的貴女笑吟吟向雪霁道:“這位姑娘給耆善大居次當過婢女,想來谙熟這些瑣事,還請能者多勞。”
“她剛剛背了那麼一大捆柴回來,理應歇歇。”鄭女皺眉,“怎好指使她做事。”
“不過生火小事而已,婢女都是做慣的。”貴女們道。其中一人陰陽怪氣道:“哎呀,這位姑娘已被甯王妃認作義妹,隻怕之前做慣的婢女活計現在都忘光了。”另一人立刻接道:“忘光婢女的活計不要緊,隻是作為甯王妃的義妹,連騎馬都騎不好總要人帶着,也太不給甯王妃殿下作臉了。”
“甯王妃義妹聰敏機制過目不忘,世上沒有她學不會的。”齊盛安心中不快,然而還是謹遵母夫人教導,禮敬貴女:“諸位搞錯了,不是她騎的不好是我教的不好。”
“十一,”一道熟悉的聲音從林中傳來:“你不在草場跑馬,怎麼到這裡來了?”
微風輕拂樹葉發出沙沙聲響,齊長甯騎着一匹白馬緩緩出現。不同以往衣着樸素,甯王殿下着一襲舊西京式樣的華貴深衣,深衣湛藍如青空,領口露出的素白中衣潔淨如雲,領、袖、腰和衣擺處皆以金銀雙線繡精緻雲紋,在陽光下隐隐泛着微光。
同樣素白的騎褲,褲腳束于黑色高靴中,靴頭光亮,綴有細小金扣,腰間在那條金色腰帶外,又系兩重細革帶,束得身形挺拔,鑲嵌美玉的皮弁束起黑發。
駿馬高大勻稱,四蹄靈活有力,雪練般潔白的毛色閃爍寶石般光澤,鬃毛濃密蓬松如公獅,步伐優雅,與甯王俊美威儀的高貴風姿相得益彰。
虎兕軍之主的威儀、甯王的尊貴、以及舊時貴公子的風雅并存,甯王殿下的出現仿佛将整個山林都點亮,剛剛還在明争暗鬥的貴女們屏住呼吸,目不轉睛地看着俊美如天神降世的齊長甯。
“三兄!”齊盛安眼睛一亮,“真是好馬!”
“你才好馬。”齊長甯微微一笑,拍拍馬頸道:“此馬性情溫順,日行千裡,要不要試試?”
“要!”齊盛安欣喜雀躍,“哥,山林不便,去草場騎。雪霁,一起去,我帶你騎這匹白馬!”
雪霁不想與齊長甯再有牽連,然而衆目睽睽,齊盛安熱情相邀,若她不去便是拂了兩位殿下的面子。抿了抿唇,她輕輕“嗯”了一聲。
聽到這輕輕一聲“嗯”,齊長甯才往這邊望來,深邃如海的眼眸湛湛如夜星,視線光明正大地停留在雪霁身上。
雪霁别開臉,向齊盛安道:“我看你騎就好。”這匹白色駿馬為齊長甯所有,為避嫌疑,雪霁并不想騎它。
湛湛深邃的視線移開,雪霁暗松口氣,卻聽齊長甯道:“十一,你确實教的不好。”聲音淡淡,卻令貴女們瞬間冒出冷汗——甯王殿下已将之前奚落甯王妃義妹的言語聽了去!
齊長甯目光掃過一衆貴女,也不如何犀利,卻教一衆貴女膽戰心驚,深深低頭,兩名陰陽怪氣的貴女更是面色煞白,額上滲出一層冷汗。
“教了半日也沒能讓你獨自騎馬,三兄說的有道理,我教的确實不是很好。”齊盛安想了想,對雪霁道:“三兄騎術精湛,又有教導恪兒騎馬的經驗,不如讓三兄教你騎術吧?”
“不要!”雪霁一急,脫口而出。
齊盛安有些驚愕地望過來:“為何?”
“我,”雪霁想不出什麼好理由,隻得對齊盛安道:“我覺得你教的很好……”
“哈哈,其實我也覺得我教的不錯,隻是你心裡害怕而已。”得到雪霁肯定,齊盛安很有幾分得意,向齊長甯道:“哥,你不知道,我早就偷偷撒手了,雪霁自己騎的很好。”
“你說得對,是我害怕。”雪霁趕忙道,“這是我的問題誰教都沒用,隻有等我哥哥回來,讓我哥哥教我。”
“可是馬上就要秋狝了,你哥哥趕不回來。”齊盛安道,“還是讓三兄試試吧,他很會教人。”
雪霁深感無力,卻再也想不出什麼推辭,幽豔清澈的眼眸黯淡下去。
齊長甯的目光在雪霁臉上掃過,見她神情黯然,猜到她不願自己教她。垂眼複擡眸,齊長甯看向諸貴女:“女子細緻,更知該如何教導女子騎術。北齊高門仕女精通騎術,今日前來跑馬者更是佼佼者,可有誰願意教導甯王妃義妹?”
楊槃第一個走到雪霁身邊,示好道:“若雪霁不嫌棄,我願意。”鄭女、盧女亦道:“我們也願意,隻是楊姐姐騎術高明,我們就不獻醜了。”
至此,雪霁推無可推,她想,人越多越能疏遠齊長甯,眼巴巴看着鄭女盧女道:“我,怕得很……大家可否一起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