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蘇阿握緊魏無垢的手,兩人轉身往正殿走去,幾名魏氏精銳躍出殿外接應。
央珍臉色鐵青,眼中閃過一絲狠色,揮手道:“殺!”身後甲士沖向魏無垢、玉蘇阿,揮舞長矛刺向兩人!
前來接應的精銳立時沖來與甲士近身搏鬥,雙方混戰,殿内箭弩排不上用場,齊盛安見母親置于險境,帶領魏氏精銳沖出正殿加入戰團。
看到齊盛安,央珍面目猙獰,高呼道:“魏氏謀逆,玉蘇阿矯诏,殺光他們!”
央珍身後甲士一擁而上,與魏氏精銳戰在一處。
甲士人多,魏氏精銳更加訓練有素,一時難分勝負,齊盛安狠狠揮刀,砍殺一名甲士後對護在聲旁的幾名精銳道:“你們幾個,帶魏夫人和大居次先走!”他執刃突進以身為餌,大喝道:“安王在此,來!”
變故來得突然,宮衛們反應過來時已是血肉橫飛的慘烈局面,他們猶猶豫豫,隻敢離得遠遠勸架:“住手,都住手。當下正事是要尋找陛下,由陛下帶領大家平息宮變……”
“陛下?誰知道陛下是生是死!”央珍冷笑:“若玉蘇阿手中是真的遺诏,自然要遵從真遺诏,可惜她手裡是假的……”
“真遺诏在此!”清冷的少女聲音在高處響起,随凜冽寒風送至每個人耳中:“秉承聖意,罔不惟畏。”
衆人循聲望去,圍繞舊殿的高高台基上,望樓重檐庑殿頂下,一道裹在黑色披風中的纖細身影高高舉起以玉為軸、織着祥雲瑞鶴的絲綢卷軸——絕對正确的遺诏形制!
“是遺诏!”那一名族人多在太常寺任職的宮衛率先喊起來:“真遺诏!大家住手,都住手!”
真遺诏喚回世家子的底氣,人數占多的宮衛們抽出百煉鋼刀加入戰團,邊格擋雙方邊呼喝:“遺诏在此,再有動刀兵者視作違迕,全部誅殺!住手,都住手!”
宮衛們人數不少,裝備精良,之前養精蓄銳毫無損傷,此時插手底氣十足,很快便分開交錯的刀兵。
一直作為圍攻中心、連番厮殺的齊盛安重重喘息,擡頭仰望高台。高台上手捧遺诏的少女仿佛感受到他的注視,纖白素手掀開兜帽,露出令人心安的絕世容顔。
高台下火勢沖天風煙滾滾,高台上星光晔晔不染塵埃。
滿面煙塵鮮血的齊盛安與皎皎如月神的雪霁視線交彙,兩人皆于岌岌可危中注滿繼續前路的勇氣。
齊盛安擦去濺入眼中的鮮血,向着高台單膝跪地:“臣齊盛安,謹遵遺诏。”不管遺诏内容是什麼,信她。
安王如此表态,宮衛們精神大振,放過魏氏精銳集體圍攻央珍的甲士:“放下兵器,聽從遺诏!”
甲士目光紛紛投向央珍,央珍眯眼看向高台上的少女,披風翻卷鴉發飄揚,幽豔魅惑,絕色更勝歌瑪全盛之時。“你是……”與掖庭獄中看到的婢女完全不同樣貌,央珍略一思索已知她的身份:“‘諸神寵兒’雪霁?”
“正是。”雪霁站在高台上,正殿内外一覽無餘,她将前情娓娓道來,說給在場控制局勢的宮衛聽:“我随大居次往掖庭獄探望央珍夫人,央珍夫人分别令我二人前來尋找遺诏。央珍夫人,我說的可對?”
央珍擡手,令手下甲士放下武器,提高聲音道:“不錯,是我令你二人尋找遺诏。不過有玉蘇阿矯诏在先,你手中是否真的遺诏,必須由我親自檢驗過才能确定。”若對自己不利,真遺诏也是假的:“你下來,給大家看看。”
“下面全是甲士,刀兵晃晃,實在吓人。”雪霁搖搖頭,冷靜自持:“請央珍夫人登上望樓,親自檢驗——也請宮衛一人和安王殿下同登望樓,三方互為見證。”
聽到雪霁如此說,央珍更放心了些:這女孩是冷靜聰明之人,不會像玉蘇阿那樣不管不顧的發瘋犯蠢——她連下來都不敢,如此惜命的人為了解毒,怎會不順從自己之意?
“不行。”央珍大聲道:“不能是齊盛安。齊盛安年少孔武,若遺诏不合他意,高台暴起沒人攔得住他。”
“央珍夫人言之有理。”高台上的少女從善如流:“就請大家先在下面推舉出三方認可的人選,再上望樓共同驗證遺诏。”
果然順從自己之意。央珍對雪霁更加滿意,轉向宮衛道:“你們挑一姓和魏氏素無來往的子弟……”
雪霁握緊遺诏,看着央珍、魏無垢和認出此乃真遺诏的宮衛一起登上望樓。
“各位請留步。”隔着三丈遠,雪霁向宮衛道:“請君先來驗證。”
宮衛舉着火把走向雪霁,雪霁接過火把插在牆上,将遺诏移近火把溫聲道:“若有搶奪舉動,我會立刻引燃遺诏。”
宮衛點點頭:“雪霁姑娘思慮周全,在下敬佩。”
雪霁展開遺诏,撕下袍角覆在遺诏中間部位,遮住最重要的内容,隻露頭尾:“請。”
宮衛湊近觀看,以玉為軸、織着祥雲瑞鶴的絲綢卷軸上濃墨映入眼簾:“朕體不安,今将絕矣……則朕以壽終亦愉悅。”仔細觀看反複審視,最終站直身體高聲宣布:“這份遺诏真的不能再真,确是陛下親筆所書。”
央珍迫不及待:“上面寫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