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齊長甯發現白绫上沒有落紅後,會如何大發雷霆?雪霁阖上雙目,靜靜等待最後審判的降臨。
“雪霁,”齊長甯喚她的名字,聲音暗啞:“看着我。”
雪霁的眉尖微微蹙起,旋即松開,順從地張開眼睛。
俊美絕倫的面孔近在咫尺,齊長甯俯身看她,眼中暗湧着晴浴。
才沐浴過的身體散發仿佛雨後松柏的清香,修長颀秀的身軀堅韌有力,有些潮氣的發絲垂落幾縷在雪霁裸露的肩頭,涼滑微癢,身軀卻如夏日裡曬過後熱燙的溫度。
和南喬木渾厚的氣息截然不同。
灼熱呼吸越來越近,籠罩在齊長甯的氣息中,雪霁不受控制地起了一層寒粟,她伸出纖長白皙的手臂,像随波逐流的水草,柔婉地纏繞在齊長甯後背。
齊長甯的呼吸亂了。
他俄而覆身,吻向菱唇。
菱唇小巧柔軟,芳香溫潤,迎着齊長甯的吻微微顫抖,像清晨噙着露珠的花瓣,稍微用力就會墜落。齊長甯小心翼翼輕觸淺啄,像是怕驚擾花上露珠。
雪霁努力控制住想要逃脫的念頭,承受齊長甯溫柔細緻的吻。
溫柔沒有持續太久,吻的力度漸漸加深,原本若有若無的輕觸變得熾熱和急迫。齊長甯呼出的氣息滾燙,吻得時而急促,時而緩慢,偶爾輕輕含住菱唇唇瓣,微微吸吮。
和南喬木全然不同的陌生吻法,令雪霁控制不住地全身顫抖。
身周空氣混雜着兩人交錯的呼吸,溫度不斷随熱吻升高,雪霁猶如溺水,近乎窒息,不自覺微啟菱唇。
齊長甯的舌立即侵入她的唇瓣間,唇齒摩擦,帶出些許濕潤水漾,發出輕微“啧啧”聲響。
雪霁松開纏在齊長甯後背的雙臂,抵在他胸前推拒一下,力度不大,卻是極分明的抗拒意味。
時刻關注雪霁反應的齊長甯停下親吻,凝目望向她,雪霁雙目緊閉眉頭微蹙,細密汗珠凝在額間,呼吸急促中帶着壓抑,似在極力克制某種痛苦。
令齊長甯沉淪其中的親吻,于雪霁卻如刑罰。
齊長甯眼神暗了暗,撐身而起。
雪霁身上一輕的同時,冷意侵襲。她睜開眼睛,看向齊長甯,帶着些迷茫喚道:“……陛下?”
齊長甯浴望未竟,胸膛尚在不斷起伏,他伸手探向雪霁胸前。
雪霁一顫,略微瑟縮,裸露在外的肌膚起了一層戰栗。
齊長甯的手頓了頓,迅速撚起滑落在雪霁胸前的衣衫,重新攏回她的肩頭,隔着兩層衣物手指未曾觸碰肌膚,隻在指尖劃過的瞬間有一點點溫熱傳來。
“雖已孟夏,夜晚尚有寒意。”齊長甯拉開一點距離,穩住聲音:“今日禮事繁多,累了吧?”
雪霁不明所以,應道:“是。”
身側一沉,齊長甯和衣卧于雪霁身畔,展開錦被蓋住雪霁,又拉過另一床錦被蓋在他自己身上,溫柔道:“朕也累了,安寝吧。”
錦被柔滑似水,覆蓋全身溫暖細膩,如身處雲霞。除床笫之事外,女禦亦曾教導雪霁如何侍奉天子入寝。她不僅要為齊長甯寬衣,淨手熏香親自鋪展寝被,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反過來被他服侍。
雪霁毫無睡意,亦不敢稍動,躺在錦被下,望着帳頂精美的龍鳳紋飾發呆。
不知過了多久,或許很長或許很短,身側似已入睡的齊長甯忽然動了動。
雪霁立刻閉上眼睛。
長長眼睫微顫,出賣了她。
“還未睡?”齊長甯的聲音雖輕卻十分清晰,沒有一絲睡意朦胧的粘連,他适才那樣安靜,其實也未睡着:“在想什麼?”
雪霁睜開眼睛,側頭望向注視自己的俊美雙目,輕聲道:“臣妾在想遇到陛下以來的種種。”
“我也在想遇到你的那日。”齊長甯看着她,修眸中暗光微閃:“你在琴鋪試琴,我在對面小巷聽了許久,‘天人授夢曲’于我别有意義……”
雪霁想,那日确實别有意義,那日她救了南喬木。
從冰天雪地到黃沙大漠,從青青草原到巍巍齊都……與南喬木在一起的畫面如走馬燈般掠過腦海。
她全然沒注意齊長甯換了稱呼,對着她,齊長甯不是“朕”而是“我”。
齊長甯深深注視着雪霁,将她從甜蜜到憂傷的神情變換盡收眼底——那些溫柔甜蜜乃至哀傷,屬于舊事,屬于她和别人,與他無關。
片刻失神後雪霁猛地回神,慌忙彌補:“臣妾所續半阙琴曲粗淺拙劣,幸賴陛下胸懷俠義,出手相救。”
“我非俠義之人,從不做無利可圖的閑事。”齊長甯低聲道:“當日追去救你,非我平常所為。”
“臣妾失言。”雪霁努力修正之前的話:“那日是田阿兄帶臣妾去雪原鎮修琴,田阿兄頗有俠客風範,陛下提起那日,臣妾想到田阿兄,這才脫口而出。”
雪霁的慌亂不是齊長甯想要看到的,他笑了一下,放緩語氣:“田阿兄,是那個将你護在懷中的少年?”齊長甯無法參與雪霁的過去,但他想了解她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