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是十月底,今日下雨,原以為孟淮妴不會出門,卻一個時辰沒見到人。
拓火君在檐下站了兩刻,看着雨幕,面具後的眼睛分外陰冷。
直到瞧見雨幕中出現一個身影,眼中的陰沉才淡去,隻餘冷。
可那身影幾步走到面前,伸手遞來了一個木盒。
拓火君沉默地接過,打開一瞧,一枚翠松福紋佩躺在裡頭,這翡翠看着不俗,價值應在四千萬合上下。
他有些不解,擡眼看她。
孟淮妴笑意盈盈,看了眼他腰間的香囊,再看了眼玉佩,道:“這是‘新意’,君可滿意?”
“為何……”拓火君頓了頓,聲音有些怨,還是問了出來,“為何是綠色?”
“自然不是因為有人愛穿綠色——”孟淮妴玩味一笑,“我倒是想要藍的,可純藍的少有極佳。”
拓火君氣息順了,伸手拿起玉佩,看到上面的長壽寓意,心頭一點點變暖。
孟淮妴邊往屋内走,便道:“玉佩是我的‘新意’,玉佩的價值,是感謝你。”
“感謝?”拓火君跟進來,語氣帶着些質問。
“是啊,葉叔幫忙救人——你讓我許的諾,看起來是便宜我了,可不得另作答謝。”
暖意退散,拓火君把玉佩扔回盒子裡,往桌上一放:“不必了,本君不缺錢。”
“知道你不缺錢,我可是讓人找了好久,才找到這塊價值足夠又有長壽寓意的玉佩。”
孟淮妴覺得莫名其妙,把玉佩拿出來,指着道,“這個,你不覺得極為奢華貴氣?從絡子結珠絲穗流蘇帽,我今可是在外頭親自尋了兩刻鐘,用頂好的材料,又打了半個時辰不止,才做出來的。”
“憑我的手藝,打半個時辰的東西,多麼漂亮啊!”她舉起玉佩,欣賞着自己的傑作,“不要也罷,我送别人。”
話落,手上的玉佩已經被人奪去,拓火君摩挲着玉佩,這上頭的結串獨一無二,極為精緻,還有那長壽寓意,他問:“長壽,是特意為我找的?”
“自然,你命不久矣。”
拓火君一噎,又問:“若我不要,你又要送誰?”
“我做的東西剪了,送誰都行。”孟淮妴随口答道,玉佩不是她做的,且有些價值,不用毀,其它的毀了就成。
這個答案,拓火君似乎很滿意,他珍重地就要把玉佩挂在腰間,孟淮妴忙制止:“你且收起,你現在是晏罹,我的護衛,不适合挂這東西。”
叫百姓瞧見了,還以為她多貪呢,連護衛的玉佩都不是凡品。
拓火君了然,把玉佩收好後,聽到一聲驚雷,他想起原本的不悅,上前質問:“你今日離開,為何不留個信?”
這語氣不善,孟淮妴皺眉,反問:“為何要留信?”
她又不是遠行。
“你至少該派個人知會我一聲!”
孟淮妴繼續反問:“為何要知會你?”
她又沒有隐瞞行蹤,要找她,很簡單。
“你……”拓火君突然有些洩氣,意識到自己不說清楚,對面的女子便隻會一直反問。
分不清是真的疑問,還是硬得像塊石頭,他細細感受,隻覺得是兼而有之。
罷了,他先解釋。他低聲道:“突然離開,有人會擔心。”
孟淮妴湊近,唇角有些得意地勾起:“哦,你嗎?”
拓火君盯着她,點頭:“嗯,我。”
還真是……
好認真啊……
孟淮妴率先移開目光,揚聲道:“那就寸步不離地跟着我。”
這話,他卻沒有接,而是正色道:“你的丫鬟屬下都已過來,在此地若不辦事,就該離開了。”
孟淮妴挑眉,帶着點審視:“你還真是嫉惡如仇,這麼着急行俠仗義,我休息幾日,都叫你看不下去了?”
拓火君側過身,道:“你早一日行動,就能早一日解救他人。”
這話是正氣,但他的舉動,卻像是找的借口。
“人間是救不了的。”
孟淮妴神色平淡,道,“不過,我也不是沒有規劃。彙興省全省陷入官學案件,羅東省出了特大暗倡和毒枭組織,我聽聞,明東省各府近來也是惡劣事件頻發,附近三省大抵不需要我了,隔壁的遠東省,是護國侯的地盤,我也就不去了。”
“我們明日啟程,沿曳江前往常京省罷。”
然而到夜晚,她的規劃被打破。
一老媪風塵仆仆地出現在面前。
猶如抓住最後一棵稻草,跪地哭求,請綏勻郡主做主。
“草民王琳……我兒被人撞死,知縣知府都判是意外,讓一個根本沒出現在馬車裡的人頂罪,不僅如此,我與拙夫想進京告禦狀,可途中遇到賊人,拙夫被害死。”
“還有人暗示我,若是不消停,我女兒也會死,我不信,繼續要上京,我女兒果然也死了。”
這案子,不大。
若是真的,便是官官相護,若是假的,就是這老媪不甘孩子死了,非要人償命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