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之後,她猶不死心,一路誇耀着縣内的好東西。
其實府衙選址處,一般而言,都是在一府最繁華的州縣内,在這個區域内的衣食住行,往往都會是最好的。
可她說了一路,見孟淮妴不為所動,隻能說起府中其它縣内的好去處。
但她說的去處,都是攻于裝扮。
孟淮妴停步在一家糕點鋪前,随口打斷她:“這的糕點,有什麼特色?”
湯赫一愣,道:“味道極好,您稍等。”
說着,她揮手讓下人去買。
……甚至沒有問人想吃哪個。
孟淮妴扯扯嘴角,朝拓火君看了一眼,當着面點評起來:“這才是‘霸道’。”
誰知這尋常的對話,卻讓湯赫一驚,她走到兩人中間,擋住了孟淮妴的視線,并如長輩般囑咐道:“郡主大人,您身份尊貴,不要與身份不匹的男子多言語,省的叫他們自作多情了去!”
……
孟淮妴往旁邊挪開一步,看了拓火君一眼。
心中想着,若是知府腦子有問題,确實是無力擔任知府一職。
等到下人捧着買來的糕點,湯赫接過轉交的同時,還道:“郡主大人,這是紅棗的,對女子好。其實糕點也不能多吃,容易發胖。”
孟淮妴沒接,看着那糕點,對湯赫更為驚訝。
本世界的男女從内裡構造就與前世不同,男女除了表面構造外沒有區别,哪來的紅棗對女子好的說法?
她已經有幾百年沒有聽到這種類型的言語了吧?
沉默了許久,才問道:“你是說,紅棗單對女子好,還是對男子也好?”
湯赫像是準備好了答案,當即回:“男子有更适合的補品,女子要多食紅棗。”
“那男子的補品是什麼?”
這是碎雨問的,她實在忍不住了,看着湯赫的目光就像是看一個異類,充滿費解與警惕,還擋在孟淮妴面前,生怕湯赫突然變形。
湯赫也不計較,反倒一臉寬容,如看冥頑不靈的幼子般,答:“鹿茸海參人參靈芝雪蛤鼈……”
她眼睛發亮,如數家珍。
孟淮妴看着湯赫,就像是看到了旁的很多人,不自覺就氣息低沉下去。
她想起來初見湯赫那夜,那幾個要幫四婢搬運物件的男人。
不是幻象,如此真實。
她心中萬分審慎起來,拿起耐心,決定放緩節奏。
“這個,我突然不想吃了。湯知府,我有些乏了,可能舟車勞頓,尚未休息好,明日,明日再請你陪我挑選衣飾。”
湯赫的這些對于本世界而言是扭曲、怪異的思想,最多是判為無能被革職,并不能除根。況且,萬一她到了禦前,知道裝一裝了呢?再加上其身份,皇帝大概率不會定罪于她。
而孟淮妴,比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都更知道這種思想帶來的危害,即使是革職也不夠。
她看了拓火君一眼,不知本縣内還有什麼罪惡,但湯赫的思想形成原因,現在比其它任何案件都更為重要。
聞言,湯赫很開心,終于肯回去。
湯宅。
關上院門,再關上房門。
碎雨一張忍耐的臉開始釋放表情,看樣子能念叨一個月。
“這個湯知府,她是不是腦子不好?”
知落也有同樣的疑惑:“可她行事又很周到體貼,不像是腦子壞了。”
“郡主,她宅子幹淨嗎?咱們要不要出去住?”
孟淮妴搖頭,吩咐道:“去把事情跟碎星知立說說,你們有閑後再去與這宅子裡的人多多交流,混熟了打聽打聽。”
二人領命退下。
“可查清楚了?衛尚,你有沒有把握監探許懷洲不被發現?”
房梁傳來聲音,有些歉意:“主子,屬下無能,許懷洲确實功至大超高手,我沒有把握不被他發現。”
拓火君道:“不必擔心,他在你身邊保護就好,有葉松在,他一定不會被發現。”
“多謝。”孟淮妴真誠道。
見她擰眉思慮,拓火君問:“你不求我?”
“求你做什麼?”
“求我讓葉松幫忙監探許懷洲。”
“不必。”
葉松能護着衛尚不被發現已是很好,她也知曉了葉松保護拓火君,寸步不離,不會肯去辦别的事。
連拓火君自己,在身邊沒有人數足夠或武功足夠的屬下之前,也支不開葉松。
“我親自去,有葉松保護,一樣能不被發現。”
拓火君站到她面前,示意她看到自己。
“哦。”有人願意被用,不用白不用,孟淮妴從善如流地吩咐道,“你去監探許懷洲,記錄他的言行。”
拓火君似乎低笑了一聲,回:“是。”
等人離開,房梁上的衛尚道:“主子,那湯赫是不是,不是人類啊?”
做暗衛的,說話的時候其實很少,逮到機會了,也想與人交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