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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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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被雨水沖刷後的濕滑小路,在路燈的映襯下,映出光亮。街上熙熙攘攘的走着行人三倆,一個身材瘦削高挑的青年,身裹一件寬大的深綠色登山服,衣服帽子遮住了大半張臉,雙手緊緊的裹着衣服好像很冷似的。不遠處一輛小轎車在對面駛來,雖然道路泥濘,地面都是積水,但車子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疾速的從青年身邊駛過,果不其然的濺了青年一身水。青年被水淋了才回過神,朝着轎車罵了一句“你……”,“爺爺的”字還沒有說出口,青年就硬憋回去了,狠狠的瞪了一眼那輛走遠的車。

青年這時把帽子放下,露出一頭烏黑的秀發,像海藻般光滑瀑布似的披到腰身。纖細的身材,挺拔又帥氣。齊齊的頭發簾凸顯的五官更加精緻秀麗,筆直挺翹的鼻梁在精靈般的雙眼之間,好像一把銳利的劍,警告着偷窺她容顔的人。原來包裹在寬松大衣之下的她是一個女人,而且是那麼的漂亮,那麼的勾魂。

這個女人叫程酩,十八歲以前她叫程茗,品茗的茗,她的父母希望她如好茶一般溫潤留香。但自小叛逆的她認為,茶有什麼好的,烈酒才好,才帶勁兒,所以在她十八歲時,自作主張把自己的名字改成了程酩。更有趣的是,那個執拗的認為烈酒帶勁的她,卻滴酒不沾。對酒的感情她是複雜的,恐懼與渴望,甚至還帶着一點乖乖女的矯情。一晃已經十多年過去了,此時的程酩33歲,這個年齡本應是一個人最美好最成熟最熱烈的年華。

不過,每個人的時差是不一樣的,有的人一出生就已經是他人的羅馬。有的人在青春之時就盡可能的去享受戀愛,旅行,交朋友,嘗試新鮮事物,諸如此類,但不幸的人生卻各有不幸。程酩看着已經走遠的車,低頭看到自己褲腿上被濺到的泥點子,此時她的情緒再也繃不住了,眼角的淚水像是很委屈似的,連成線的往下流,好似瞬間如釋重負,就像夜晚的流星雨一樣,程酩美麗的臉龐便是那深沉而美麗的星空。程酩不再控制自己,熙熙攘攘的行人偶爾會看向淚流滿面的她,有好奇的,憐憫的,好笑的,都是偶爾的過客。

……

推開門,程酩進到了一家路邊酒吧。她有些發怯的找到一個角落坐下。酒保走到程酩身邊并注意到了她眼角還未幹的淚痕。第一次來到酒吧的程酩有些拘謹,程酩注意到酒保看自己的眼神,淡定中帶着一點點不易被察覺的唏噓,程酩自覺有些窘迫隻好立即說到:“随便來點喝的就行!”

程酩雖身在有點嘈雜的酒吧,但她此刻卻徹頭徹尾的感覺到身邊是安靜的,落寞的。她惆怅的看着窗外,稀稀落落的行人行走在這樣一個雨後之夜。程酩很不開心,接下來這幾天她也隻是暫時找了一個日租旅店落腳。她今天白天剛剛來到北京,正值暑期大學畢業生找房子。那些房東也都趕上這個期間擡高租房價格,即使這樣也根本不愁租。程酩想着接下來就邊工作邊找租處吧。

程酩看着窗外的雨景,内心有太多委屈了。好不容易今年年初攢了點錢想着終于可以過個平靜日子,沒想到因為年初的家事,又一朝回到解放前。欠着不少債務不說,如今自己可租的租房水平都下降不少。前兩年因為自己的努力,都有能力整租個一居室。如今呢住在廉價的旅店都有點心疼錢。但多少還算有兩件事讓她在煩心的時候有些安慰,一個是她在老家給自己買了一所大房子,雖然老家的房子不值錢,但這個房子就好像是她的退路,她的後盾。這麼多年程酩都是過着那種沒有退路的生活,如今這件事能讓她在過往的自卑狀态下,過的稍微有點底氣和希望。另外一件事就是她找到了一份還算體面的工作,公司在市場上還算有名氣,但業務本身也是有壓力的,但不管怎樣,她也算有個暫時提供安身立命的根本。

程酩感覺自己好累,好在酒吧放松的氣氛已經讓她放松很多,至少剛才在大街上的那些想罵人的沖動,此刻是沒有的了。這是一家靜吧,柔和的燈光,複古的裝潢,讓這裡的客人感受到一種慢節奏。習慣了忙碌而高壓的人們,來到這裡忙裡偷閑的享受着半刻歡愉,順帶着發出一句“人間值得”的感慨。

都說一個人心裡苦的時候,最好不要喝酒,因為會越喝越苦,越苦越喝,然後就會循環往複,欲罷不能。程酩真的很少喝酒,她的内心是個恣意很想放肆活着的那種人,想幹嘛幹嘛,根本不用去在意别人的眼光。但她又做不到,首先她自己得活着,至少要吃飽穿暖。其次父母年齡大了,沒有那個家底可以讓她停下。再者說如今她又有了饑荒和房貸,又還沒有成家,工作也就那麼回事兒,所以說她覺得她自己根本就不配喝酒,她覺得酒是懦夫,逃離現實的東西,她有資格逃離嗎?所以喝什麼喝呢!但是人總是會累的,總是需要些發洩的,所以程酩就喝着喝着,後來好像真的找到了快樂和放松,這不她就喝醉了。

片刻的功夫,程酩的桌子上已經擺了三個空杯,她邊喝邊哭,不再刻意的控制音量。酒保在一旁邊擦杯子邊搖頭,但程酩的失态已經影響到了其他客人,酒保隻得上前勸慰。

程酩眼神空洞的看着前方,手裡晃動着酒杯,突然壞壞的一笑,狡黠的看着酒保,“你說我是不是長的也還不錯啊,可我還沒談過戀愛呢!我都三十三了,這到底是為什麼呢?以前追我的人也不少,可是現在我身邊連一個男人都沒有,一個都沒有!”說着就晃着腦袋給酒保看,程酩的聲音很大,酒吧裡很多顧客都好笑的看向程酩。

程酩又脫下了外套:“你再看我身材!是不是也挺好的,穿衣顯瘦,脫衣有肉啊!但是為什麼呢,就是母胎單身。我……實在是個優秀青年啊!”程酩好像很想吐似的,真的給酒保吓的不輕。

酒保趕緊幫程酩把衣服穿上,嘴裡嘟囔着:“姑奶奶,咱們也不是很熟啊,你不要在我的酒吧鬧啊!”

程酩此刻還是有意識的,抓着酒保的衣領子問為什麼,轉瞬又猛的推開了酒保:“你想幹什麼!不用你幫我,我自己穿!”穿好衣服的程酩,拿起電話,在電話簿裡滑來滑去,手不太聽使喚,把手機扔給酒保:“給梁甜打電話,讓她過來接我。”

酒保看着眼前醉醺醺的程酩,無奈隻得照做,其實這個時間已經很晚了,好在電話撥通了,酒保也跟着松了一口氣。酒保說了一會兒就挂了電話,過來拉程酩,讓她在自己的座位上老實的坐着。其實這種情況在酒吧裡也算常見的,本來就是買醉的地方,不過不是每個人在這個城市裡,都會有人過來接,程酩也算是幸運的那一個。酒保的動作很是溫柔,做服務行業的,對待客人的這點職業精神,他還是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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