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做好被打擊的準備,不要因為碰到一些爛人爛事就灰心,這是一場持久戰。”
程酩本來對網絡相親這件事,還是有些懼怕的,也有點抹不開面子。不過看到梁甜大美女都在用網絡相親,無疑給自己增加了很多信心。
“那你現在有碰着過合适的嗎?”
“有一個還挺讓我心動,但我們還沒有見過面。”
“沒見過面,就能心動,你也不怕貨不對闆。”
“我也不知道他怎麼想的,每次見面都磨磨唧唧的。”
“不是騙子吧,或者是有家室的感情騙子?”
“目前看起來不像,再觀望觀望的。”
程酩和梁甜吃過飯後,又去看了一場電影,天色已經很晚,兩人便分開了。程酩已經很久沒和别人一起看多過電影了,即使是同性的好朋友,以前她下班的時候,就經常遊蕩在自己家附近的商場,随便逛逛街,然後有新上映的電影也會去看看,但始終都是一個人。她是一個很耐得住寂寞的人,甚至自己一個人去吃火鍋,即使在這種情況之下,她仍然沒有想過是否還有第二種日子可以過,比如說找個男朋友之類的。
程酩以前的世界裡,就沒有男朋友這個概念。即使碰到了自己喜歡的人,她也往往都隻會暗戀,然後自己腦子裡可能也會設想無數個浪漫的場景,但她就是感情裡的矮子,永遠不會付諸于行動。碰到喜歡自己的,她也沒有那種兩個人在一起的美好畫面感,她不知道什麼是親密關系。
她的這些意識都和她的過去有關,從小到大生活在那種家庭氛圍中,她根本不知道感情應該如何表達,如何心平氣和的去得到自己心儀的一切。在無數次嘶吼與暴力的背後,程酩的認知就是如果能安安靜靜地有個自己的空間就好了。在這種自我訴求的長期引導下,她逐漸變得生活裡不需要任何人,她自己就完全可以搞定一切。搬家,修下水管,擡重物,和社會人物談判,組裝櫃子等等這些男性更擅長的工作,她都是一個人完成的。
如今自己開始想談戀愛,甚至結婚了,其實這對于程酩來講是一個巨大的轉變。就好像一個嬰兒學習走路一樣,一切都是新的開始。但對于程酩來講,她的感情之路其實比嬰兒學習走路的難度要難的多。嬰兒學習走路,一方面有人教,另一方面嬰兒的父母知道自己的孩子這方面要持續學習,他們了解自己的孩子,即使摔倒也不會嫌棄或嘲笑。但程酩不一樣,她這個年紀沒談過戀愛,對他人來講,那是不可思議的,要麼不理解,要麼嫌棄,要麼覺得怪異,總之都不會是什麼好的感受。真正站在她的立場,她的角度去思考問題,并且不問她過去的人,這麼多年她隻遇到了一個,就是那支筆的主人牧澤。
牧澤和程酩年紀相仿,隻比她大了一歲。兩個人是八年前在一家公司裡的同事。兩人共事的時間并不長,滿打滿算的三個月,這三個月是程酩最開心的記憶。那段記憶對于程酩來講是那麼的鮮活,那麼的靈動,那麼的多姿多彩。如果以後程酩不會再遇到别人的話,也許就是她這一輩子的記憶财富了吧。
兩個人剛分到一個團隊的時候,程酩對這個人的記憶并不深刻。兩個人的初見情景,程酩其實已經忘記了。具體從什麼時候開始,她對他有了不一樣的情感,程酩自己也不太清楚。剛開始那段時間的記憶僅僅停留在,這個男生好活潑,好喜歡說話,人緣不錯,家世不錯,開的車很好,沒有負擔的人活的的就是輕松,這種很初級表面的印象。但也覺得這個人和自己根本不是一個圈子的,有點敬而遠之的感覺。
但随着日常交往的增多,他逐漸發現這個男生家庭條件雖然很好,但是一點都不嬌氣,甚至比很多尋常人家的孩子還要接地氣,努力工作。這一點就讓程酩有好感,畢竟她自己那個時候也是一個工作狂。對那種有理想有追求的人,就是會不自覺的高看一等。
當然這些想法都是在程酩自己的腦子裡,她那個時候在辦公室裡的表現就是一個格格不入的怪咖。同事們聊天的段子,她聽都沒聽過,更别提融入了。而且那家公司是一家專注于傳統文化的雜志社,面向的讀者群體都是社會上的一些已經功成名就的人,日常的員工所談論和關注的也很多都是奢侈品、高雅藝術和古典文化。這些對于程酩來講簡直就是天方夜譚,所以程酩就越來越沉默,以掩飾自己的孤陋寡聞吧。被人說成是一個内向的人,總比在他人面前露怯強點,這就是她那個時候的狀态。
那有一件小事是很打動程酩的,有一天中午午休,大多數在公司的同事們都聚在一間會議室裡吃午餐,除了程酩。她很想融入那個環境,畢竟一個集體裡的邊緣人物并不讨喜。
她就有些羞澀的走到會議室門口,看到會議室裡的那些同事都很開心的邊吃午餐邊聊天,氣氛熱烈。當程酩走進去也想和大家一起吃飯的時候,會議室裡的人們稍微停頓了一下下,氣氛突然間有點停下來,這讓程酩有一點點尴尬。程酩看到隻有最裡面有一張空着的椅子,要穿過人群,她很怕麻煩到别人,所以她當下隻想逃走,她不想成為打擾同事談天說地愉快用餐的人。
就在這時牧澤叫住了她,用一種特别輕松和親近的語氣說道:“程酩,過來這麼坐啊!”就這一聲,真的把程酩的心暖到了。以緻于多年後這樣一件小事,程酩還能想起還能感覺溫暖。
原來在一個集體裡,還是有人把她當自己人的,沒有因為她的孤僻而冷落她。而且也挽回了她的一點點面子,讓其他同事也看到,哦,這個人也是有點集體存在價值的,并不是完全孤立無援的。
總之,程酩的那些破碎的自尊心,好像被拯救到了一些。當然,程酩那時的狀态也不能怨他人不重視她,畢竟沒有人有義務去理解一個不那麼合群的人。她剛剛經曆了一些生活上的變數,生活進行的異常艱難,情緒和狀态都是在人生的最低谷,屬實在集體生活中有些異類。但也正是在如此的惡劣情境下,還有這麼一個人沒有對她敬而遠之,這讓程酩感覺到溫暖,所以她才會更覺得感激牧澤。
往後的日子直到現在,程酩每每想起牧澤,她都充滿了感恩。她知道,如果那個時候,沒有遇見牧澤,如今的她在人格方面,可能不會像今天這麼舒展。是牧澤用自己做示範,給程酩一個答案。告訴她,一個人如果想要過的開心快樂,應該要怎樣為人處事,怎樣言談舉止,簡單的說,牧澤給程酩打了一個樣,一個在程酩的世界裡從來沒有出現過的樣闆。所以後來當程酩再也沒見過牧澤後,有那麼幾年,她活成了牧澤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