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酩進小區裡,方奕成在後視鏡裡,看着遠處的程酩走進了小區的身影。
方奕成自己在車裡生着悶氣,氣自己到底還是晚了一步。本來今天早上确實有酒吧酒水進貨渠道談判的事兒,一個新的酒水品牌要進駐,要談談價格之類的。但因為他知道了,程酩今天又要和那小子約會,自己就像熱鍋上的螞蟻。所以他索性改了時間,就過來和程酩把話說清楚,但到底還是晚了一步。
方奕成把車裡的音響,開的很大聲,希望能壓制着一絲自己内心的燥動。但很顯然這些都已經是徒勞了,如今他什麼也做不了。哪怕隻是安靜的陪着,都顯的不禮貌了吧,畢竟程酩已經是有男朋友的人了。
接下來的日子,程酩就很投入的進入到了這段新的戀愛中。
第一次戀愛,無論男女都會是很投入的,程酩也是如此。鄭明仁自從和程酩在一起以後,就趕上單位的緊急任務,所以白天忙的連信息都沒時間回,手機基本也都是收起來的。
所以每天也隻有下班的時候,能陪伴程酩說會兒話,或是如果晚上加班時間稍短的話,會來到程酩家附近與程酩約會,盡可能的多陪陪程酩。兩人即使約會,也單調乏味的很,頂多就是一起牽手壓馬路,從一個地鐵口走到另外一個地鐵口。
鄭明仁仍然每天半夜會給程酩發那些讓人浮想聯翩的微信,程酩每每看到這些文字,就會懷疑鄭明仁的目的和品行。在程酩的認知裡,至少自己不會,這麼給一個人發微信。所以在兩個人的交流中,經常會因為這一點爆發矛盾,程酩認為鄭明仁别有用心,而鄭明仁認為程酩老把自己當成壞人。
終于有一天,兩個人發生了真正意義上的大吵,導火索也是因為這種事。但一大早兩人吵過架以後,鄭明仁就又去工作了,手機仍然離身。
在這靜默的一天,程酩想了很多,她知道自己沒有問題,但可能表達方式太過于直接。其次,她也意識到,自己雖然内心深處對鄭明仁的這些所作所為不滿,但也确實一下子吵架以後會覺得内心空落落的,看樣子多少也有點喜歡了吧,而且也會習慣有個人陪伴。
所以她給鄭明仁發了很多微信留言,希望好好交流,同時也說了很多抱歉的話,解釋自己為何老會覺得鄭明仁居心不良,很坦率的訴說着自己的想法。
但程酩不知道的是,自己的這些信息,在鄭明仁那裡看到時,并不是感動,而是一種很大的壓迫感。不過,這一次鄭明仁仍然沒有說什麼,也對程酩說了沒事。
鄭明仁把自己内心的不滿不快都隐藏在内心裡,可能在他看來,隻是在積累次數吧。這在後面兩人分手時也得到了驗證,鄭明仁不去溝通,反而給自己規定着,他說吵架事不過三,超過三次就會認定這個人不合适,堅定的分手。真想吐槽一句,如此對待感情的鄭明仁,真的值得程酩去接受嗎?
程酩是一個很粗線條的人,她以為沒事就是真的沒事,但她不知道的是,有的人的沒事,其實隻是不發作,但會記在心裡。
到這一天為止,兩個人已經認識了二十來天,共見了七八次面,但其實真正的互相陪伴時間,可能都不超過十個小時,好詭異的戀愛方式。但程酩卻很明顯的高興了起來,她甚至還冒着酷暑,跨越半個北京城,為鄭明仁買她覺得很好吃的蔬菜幹,因為鄭明仁不吃葷食,她希望鄭明仁在繁忙的工作加班中也能補充充足的營養,但這個蔬菜幹直到他們倆分手的那天為止,她也沒送出去。
兩個人相處期間,正好也趕上七夕情人節。鄭明仁給程酩買了一個蛋糕,沒有任何禮物,花了二百元錢。程酩給鄭明仁買了大概一千元的剃須刀,但是鄭明仁沒有收。
其實很久以後,程酩也想過這些問題,這個男人無非就是在逐步試探罷了,這也是程酩直到後來很久也想不明白的問題,為什麼要用這種嘗試的心态去談戀愛,一步一步的試探,衡量着付出,自私的精緻主義。
如果男人沒準備好,根本沒必要去建立男女朋友的關系,普通朋友難道就不能看出這人是否合适了嗎?花言巧語的哄騙後,終于答應在一起了,殊不知對女人來講,才是更可怕的陷阱。因為對這個男人來講,他的狩獵行動其實也才進入到了第二階段罷了。
他們兩人在分手前,還又見過兩面,都是在程酩家裡。因為那個時候,程酩剛搬家,原房東的窗簾還沒有換。自己的吹風機在老家,也還沒有買新的。家裡也還沒有剪刀之類的生活用品。在鄭明仁去過程酩家裡後,發現了這些細節,于是給程酩買了這些東西,作為日常的小驚喜送給程酩。
程酩很開心,東西不貴,但用心可嘉。當程酩把這件小事和朋友分享的時候,朋友也在說,戀愛的女人真可怕,真的一點點小驚喜就能夠滿足。
在程酩家的那兩次,鄭明仁都過夜了,但兩人隻是睡在一張床上,有些親密舉動,但除了這些之外,兩人并沒有發生真正的男女之事。也許程酩也怕,也許鄭明仁也怕,細想都是對責任的不确定,和對眼前人的不确定吧,彼此都還沒有給到雙方足夠的安全感。從這側面角度看出,鄭明仁是一個自制力非常強的人,也許也有點兒半吊子的責任感,但他也确實對程酩有很多顧慮。
程酩是一個很怕麻煩的人,自從她和鄭明仁相戀後,她就認定,隻要鄭明仁不放棄她,她就不會放棄鄭明仁。所以前面兩次吵架的時候,程酩對鄭明仁很失望,因為她發現鄭明仁是一個很容易放棄的人,也失望于鄭明仁很可能也是一個信口開河,不重視諾言的人。
程酩從小是看武俠小說長大的,她心中有些江湖俠氣,她看中責任與一諾千金,但這一點鄭明仁讓她很失望。但即便如此,程酩也從來沒有想過和鄭明仁分手。
又過了十來天,兩個人認識大概三十天左右了,但真正在一起的時間,不超過四十八小時。鄭明仁有一天告訴程酩,自己可能要去上海工作了,目前正在面試。鄭明仁告訴程酩自己很想去上海,畢竟老家是杭州的。他問程酩是否願意過去,程酩說可以。但程酩有個條件,希望在去之間,鄭明仁能和她回次老家,見見自己的父母,是非正式見面。畢竟去上海工作不是小事,還是和一個男人去,那提前讓父母知道男人的情況,這是很正當的理由。
對于程酩的要求,鄭明仁退縮了,也許是他覺得太早,也許是他想起了自己的初戀女友,也是見過父母之後就分手了,總之他沒有接納這個方案。他說要麼自己先過去上海待半年,如果穩定了,程酩再過去,但程酩這個時候還無法接受異地戀,異地戀在程酩的認知裡,和分手沒什麼兩樣。
兩人就這樣僵持着,終于程酩覺得鄭明仁不理解自己,不為自己着想,兩個人又爆發了。這一次鄭明仁又要分手,前兩次鄭明仁提分手,程酩都是希望不要這麼草率,但這一次,也許是自己實在對這個男人太失望了,實在受不了動不動就提分手的男人了,于是,程酩就說分手就分手吧,程酩也語氣強硬的怼回了鄭明仁。
直到此時,鄭明仁與程酩的分手已經是可以預見的了,但程酩其實經過一夜的過度反思,又再次覺得鄭明仁這個人很不容易,她懂他的不易,于是又心軟,接着她第二天又可笑的想要挽回,挽回的行動大概持續了兩天。鄭明仁很堅定,說出了他的那個事不過三的理論。至此兩個人就這麼可笑的分手了,在微信上,甚至連分手面談都沒有。
多麼可笑的初戀戀愛經曆啊,這段戀愛打破了程酩關于戀愛的所有認知。在沒有戀愛前,她以為戀愛是很簡單的事,大家應該都是坦率的,包容的,即使會吵架,但是談開了應該很快就好,也會看到對方的脆弱,無助,想要去安慰彼此的脆弱,這不才是戀愛嗎。但真相不是的,戀愛是算計,是猜忌,是試探,是懷疑,是衡量,是保留,是利己。
後話了,和鄭明仁大概分手後一個月左右,他們又見過一次,不過那個時候程酩已經冷靜下來,她的眼裡再沒有了對鄭明仁的期待與共情。她看出來眼前的這個男人和自己雖然出身類似,但根本就是兩種人。那是一種什麼眼神呢,一種看透後的些許蔑視吧。
至此這一面以後,程酩一想到鄭明仁的戀愛嘗試理論,就很惡心。于是有次當她再次想起時,就毫無留戀的把這個人從通訊錄中删除了,從此天涯陌路人。最後鄭明仁也沒能去成上海,說是被另一個競争者刷掉了。
說回到剛分手的那幾天,程酩可能是安全感極度缺失,她很快又去相親了,當然這就是程酩的第二段戀愛經曆了,這個以後再說。
和鄭明仁真正确立關系的這二十天,程酩和方奕成一次也沒聯系過,方奕成也沒有找過她。兩個人好像一下子就斷了聯系,但其實沒有。
因為梁甜回到北京後,就與呂毅建立了聯系。兩個人經常約着一起吃飯,一起去方奕成的酒吧喝酒,所以方奕成經常會從梁甜的口中得知程酩的戀愛進展。程酩的分手,方奕成也是知道的,這根本也在方奕成的意料之内。
程酩分手已經過了有三四天,程酩已經從失戀的陰影中走出來。确實能怎樣呢,如此胡扯的戀愛經曆,還要頹廢多長時間呢?
這一天正好是周五,是所有上班的人們,最放松的一天。梁甜給程酩打電話,相約去酒吧喝酒,還是去方奕成的酒吧。程酩也沒多想,便答應了。
程酩來到方奕成酒吧的時候,方奕成還很忙,兩個人雖在同一個空間内,暫時還沒有任何交流。
方奕成一直默默的關注着程酩,他感覺與程酩沒見面的這二十多天裡,程酩清瘦了,也更漂亮了,但同時她的眼眸裡卻有着以前所沒有清冷,好像一隻受傷的兔子。想必這次戀情的失敗,還是給程酩帶來了影響。
方奕成心裡明白,程酩本就不太相信感情,本就對男性有些恐懼,想到此處,方奕成除了唏噓,也有很多心疼。自己本想捧在手心的裡的女人,被其他的男人傷害,怎能不來氣,他現在真的很想把那個傷害了程酩的男人揍一頓。
随着深夜的來臨,酒吧的座位已經坐滿,新進來的客人逐漸減少,方奕成才開始有了閑下來的時間。他走到程酩的那一桌,面向程酩坐下來。呂毅和梁甜分别在裡側相對坐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