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在等我嗎？”

牧雲格一襲白衣從暗夜裡朦朦胧胧走出。

她這是第一次出現在秦慕琅的眼前。她甚是得意，迤逦走到秦慕朗面前，低垂着眼眸，仿佛在看自己的奴隸。

秦慕琅笑了，“你終于出現了。”

牧雲格神色一凜：“你瘋了嗎？再這麼下去，我們就要同歸于盡。”

“我是瘋了，做了你複仇的傀儡，幫着你傷他，害他。”秦慕琅此刻臉色晦暗如鬼般凄厲，恐怖至極。

“你不要忘了他殺了我全族的人，是我的殺父仇人，你理應複仇。”牧雲格氣的蹲下身子面色陰沉道。

秦慕朗笑了：“他是你的仇人，不是我的。我雖怨他，卻不想傷他。”

牧雲格氣的，雙手伸出，掐住了她的脖頸。但終究是魂魄，再大的殺意也不過如煙浮過。

秦慕琅見此，笑的越發得意，“我不順你意，你便逼我出竅。如今你要害他，就别怪我傷你。”

“你再這般下去也會殺了你自己，你的魂魄回不去的，你會魂飛魄散，知道嗎？”牧雲格威脅道。

秦慕琅眼色空濛的看着遠方，“隻要能阻止你，我在所不惜。”

秦慕琅的決絕，讓牧雲格氣的打算轉身離去。

但她突然遠遠站定，黑暗中她的白衣顯得那麼亮，那麼遠。

“你就這麼死了，我倒是無所謂。隻是你不打算救他了嗎？你是知道未來的，他不是會戰死他鄉嗎？”

那麼遠秦慕琅都能感到她的得意，自己所有所思所想均逃不過這個和她一體的人，她能利用她，能操縱她，甚至有本事逼她。

牧雲格知道答案了，她笑的恬淡，變的越發朦胧，如煙似霧的散開了。

秦慕琅一夜未眠，睜着眼睛到了天亮。

吉娜一看，她雙眼發黑，眼袋已經挂了下來，形貌似鬼。

但這個鬼居然要了紙和筆，顫抖着雙手開始寫起東西來。

她畢竟多日未進食，手抖的厲害，字寫的沒法看，她急的撕了再寫。就這樣寫了撕撕了寫，紙團早已堆起。

她急地扯起頭發來，吉娜一把從後面把她抱起，“你這樣是寫不好的，吃點東西，手就不抖了，再寫不遲。”

秦慕琅轉頭用她那瘦的凹陷的雙眼可憐兮兮的看着她，許久，點了點頭。

吉娜遞了湯食給她，她剛接了，就因為抖，撒了到處都是。吉娜一把奪了碗，秦慕琅以為她嫌棄她，不給她吃了，低頭自責。

卻見湯勺舀了湯遞到了她嘴邊，她眼淚瞬間下來了。

吉娜見她就知道哭，不張嘴，急了，“吃不吃了？”

秦慕琅立刻張嘴一口喝下，擡眼感激的看着吉娜。

吉娜一邊喂她，一邊道：“我原本以為你是因為他才這麼折磨自己。”這句說完，她低了頭頓了頓，似乎思考措辭。

許久才道：“你是因為愛上他，覺得對不起大汗，想折磨自己，以求速死，對吧？”

秦慕琅怔了一下，擡眼看她。

“牧雲格，我想大汗既然送你出城，就是希望你能活，他并不指望你能替他複仇。

“我看的出來，他對你很好。我想大汗在天之靈雖不至于原諒他，但也不會怪你愛上他。你不要再這樣下去好不好，我好害怕，要是你不在了，我怎麼辦。”

這個看着堅強強大的姑娘很快滾下兩行熱淚，一滴不落的滴到了湯裡。

秦慕琅什麼也沒說，伸出顫抖的雙臂，抱住了她。

抱着她，讓她的心有了些許溫度。

後面的日子她的苦修沒有斷，但她開始了簡單的進食，這唯一的好處是讓她寫字已經不抖了。

她努力回憶有關那場戰争的細節，寫成文字。

當吉娜把信交給江甯時，江甯有些高興，他以為兩人定是有什麼誤會，如今這秦姑娘主動寫東西過來了，定會煙消雲散的。

但吉娜連連送了幾天，卻入泥牛入海。李若松一封回信都沒有。

連高老太太感到了其中的蹊跷。

“你說除了那一夜，你大哥一天都沒去找過秦姨娘？”

小五爺吃着核桃，點着頭，手一抓又捏碎了一隻核桃，挑出殼，吹了吹核桃屑。

“那他去了哪裡？”

“大哥不是要封提督了嗎，好多事呢。回來好像都是在他夫人處歇息的。”說完他把核桃仁向空中一抛，用嘴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