甯遠伯像是見到了冤家,冷哼一聲,“你這時候回來幹什麼?”
“大哥封了提督,我回家來慶賀,不應該嗎?”他潇灑的打開折扇,露出扇面上畫着春宮圖擋在胸前。
甯遠伯嫌棄的看着扇子,厭惡的看着扇子的主人,“你有那麼好心?全家算你最見不得你大哥好了。”
被戳穿心事的李家三爺李子貞,把手中搖着的扇子一收,“他的好事——我在窯子裡都聽說了,還不讓我見識見識。”
“你趁早給我滾回你的窯子裡去。我就當沒見過你。你要是不要命,你就留在這裡笑你大哥好了,看他怎麼收拾你。”
“我怕他!”這個風流的李三爺嘴上雖說的硬氣,很快沒了底氣,眼神閃爍道:“他自己做的荒唐事,還不許人笑了。不就是攀上宮裡的大垱了,還真以為人人都怕了他。”
甯遠伯氣的眉毛胡子飛起,“你給我滾。滾,滾回你的窯子去。”
“我還沒見到那位小娘子呢,我才不走呢。”
李子貞氣話說完,還是收了收脾氣,溫言對母親高老太太道:
“母親氣雖氣,但今日畢竟是我們李家的好日子,外面裡裡外外來了不少人。你還是要收着點,要發作也不能今天,多讓人笑話。”
李三爺在李家算是荒唐的,卻是最得高老太太心的。剛剛這番話算是把高老太太整破防了,她拉着他手哭着道:“我能不知道丢人嗎?可你看看,她把你大哥臉上劃的,好好的一個受封儀式,讓他頂着三道血痕去。若松這輩子最榮耀時刻讓她給毀了。她這般放肆,我要給她點顔色看看。”
說幹就幹,立刻朝婆子們喊:“把她給我帶過來,看我怎麼收拾她。”
幾個仆婦剛想動,門口就被一個女人攔住了。這個人居然是唐芊芊。她本是站在高老太太身邊的。但自從李三爺進來,她便悄無聲息的向門口方向移動,眼看着快到門口了,聽的高老太太要自己動手,立刻攔下了那些仆婦,急急的喊,“娘,這是大哥屋裡的事,再怎麼也該張夫人出面,她躲着什麼都不做,讓你出這個頭說不過去呀?”
高老太太一下就聽出了,這是一旁好兒子的媳婦唐芊芊。她知道這三媳婦和大媳婦不對付。如今這是等着看大媳婦的好戲呢。
唐芊芊本是來看好戲的,卻沒想那個常駐青樓的丈夫居然會突然回來。她不想見他,便想一逃了之,但還是嘴巴壞了事。
她這一嗓子,所有人都看向了門口的她,特别是她那躲着的丈夫。
其實李三爺一進門便看見了她,他不經意的看了她幾眼,她還是老樣子,高挑,華貴,美的不可方物,卻愚蠢,還自以為聰明。
他知道她一見他,便躲到了人後,一步一步退,直至人群終于掩蓋了她這朵豔麗的玫瑰。這番明顯的逃竄,他看在眼裡,卻裝作不在意。
當看到她已經慢慢移到門口時,他有些許失望,低了頭,不再看她。
哪裡知道她是這般沉不住氣,他果然沒有看錯她,愚蠢。
這下李三爺可以和衆人一般自然的擡眼看她了,是她自己把自己陷入了旋渦之中。她知道他在看她,急的摸了摸自己的頭發,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衣衫,還是沒找到什麼逃脫的理由,隻能低下她那嬌麗頭。
李三爺把她的心思猜的透透的,吹着茶沫,頭也不擡的問:“怎麼看見我就走呀?”
唐芊芊眼珠子在眼睛裡直轉,低聲回道:“妾身不知夫君在此,想回去換身衣裳再來。再把元忠,懷忠帶來,他們許久不見你了,可想你了。”
在場隻要有眼睛的都看的出唐芊芊在說謊,她哪裡需要換衣裳,她此刻是整個廳堂穿的最華貴明豔的女人。曾經秦慕琅都被她迷的不忍拒絕。
李三爺知道她在說謊,并不揭穿,“不必了,我今天不走。會看到他們的。”
他這話一出,廳堂裡所有人都投來了異樣的眼神,一旁的高老太太都拉緊了他的衣裳。
他多年住在青樓,他這是要回來的意思嗎?
唐芊芊擡眼吃驚的看着眼前多年不見的丈夫,難掩的狂喜後,是揮之不去的愁緒,隻能低下頭站到了李子貞李三爺的身後,“一切聽你的。”早沒了從前的刁蠻。
高老太太見此情此景,隻覺得如老鼠見了貓,心道,果然是一物降一物。
她細想,這唐芊芊雖有挑事之嫌,卻說的沒錯。何況她整治那個秦姨娘,也算為她張元容出氣,是該她在場。
想定,她朝那群仆婦道:“把那賤人給我悄悄抓來。順便把大爺夫人也請來。她不動手,我動手,也讓她消消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