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肩并肩同沐月光。
猶如一對璧人。
他一聲輕笑:“想挨着我隻管挨便是,何故要哭?”
金毋意擡袖拭淚,一時有些尴尬。
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哭,就是莫名覺得心酸、覺得感動。
還莫名覺得他身上有某些東西是她無法企及的。
她答非所問:“貧妾能不能……摸一摸大人刀上那枚月亮?”
他往自己腰間瞥了一眼。
養傷期間,魏達自是早将玉質月亮嵌回他的刀柄。
“當然,你想摸就摸。”
他将繡春刀的刀柄推到她手邊。
她伸出指尖輕撫。
月亮細膩的質地帶來溫潤的觸感,晶瑩、醇厚,逝去的光陰也跟着撲面而來。
她仿佛看到了那個八面威風的國公爺,也仿佛經受了那場用鮮血澆灌的戰争。
她百感交集,“貧妾一直以為,貧妾與大人是相同的人,為了查案皆可以拼盡全力不顧一切。”
她頓了頓:“今日才知,貧妾的執着不過是因一己之怨、一家之仇,與大人的發心完全不一樣。”
他扭頭看她:“怎麼,你感動了?”
“貧妾隻是覺得……自己不如大人。”
他語氣戲谑:“金姑娘自謙啦,你若不如本座,又怎會如此步步為營地成功利用本座呢?”
她一哽,竟是無言以對。
他意味深長地斜了她一眼,繼續提腿往前行去。
金毋意跟上他的步伐,“所以,關于靈岩山瘴氣彌漫怪獸橫行的說法,其實是大人為了保護那些村民故意散播的謠言?”
“可不僅僅是散播謠言。”
他遙望天坑的出口,眉目間溢出幾許邪魅:“若真有人膽敢擅闖,本座自會讓他們看到真正的怪獸。”
“真正的怪獸?”
“你無須知道這麼詳細。”
她又問,“那大人是怎麼發現這個天坑的?”
他可是顧家大房獨子,身處京城,高居廟堂,怎會将這姑蘇城外的靈岩山摸得這般清楚?
他停住步子,“你想不到吧,我小時候在姑蘇城待過幾年。”
她不由得好奇:“大人待在這兒做什麼?”
“跟着城内的名師沈道生學畫。”
他沉默片刻,又說:“其實學畫隻是個借口,母親主要是想讓我離開京城那個是非地。”
但即便離開了是非地,他也并未變得快樂。
大部分時間他都是形單影隻,閑時便往城外的山裡跑,一個人靜靜地吹山風、聽鳥叫。
也正是在那個時候,他發現了這個巨大的天坑。
金毋意感慨:“原來大人竟真的學過畫。”
“怎麼,莫非上次的畫你不滿意?”
他語帶調侃:“那以後我定會畫到讓你滿意為止。”
這不是在說他畫她裸身畫那次麼?
她有些無地自容,“大人還是先自己畫自己吧。”
說完自顧自地往前走了。
他眉間舒展,闊步跟上她。
“帶你去個地方。”說完牽起她的手,行往草坪的西側。
草坪西側是一片坡地。
下了坡地便出現一個暗洞。
光線昏暗,道路坑坑窪窪。
金毋意倚着他走得踉踉跄跄:“大人要帶貧妾去哪裡?”
他似懶得廢話:“你到了就知道了。”
兩人穿過一條亂石成堆的小徑,終于到達洞中。
他打燃火折子,帶着她繼續往洞内走。
如此走了約莫十米遠,那洞壁好似突然被人切開一道扇形的口子,月光自那口子裡照進來,明媚而皎潔。
他領着她走出扇形洞口,眼前兀地豁然一亮。
霜色月光下,無數隻熒火蟲如精靈般肆意飛舞。
它們時而聚集,時而分散,宛若繁星閃爍,令整個天地也變得無比聖潔。
金毋意一瞬看癡了。
感覺自己的髒腑都被震顫了!
她喜愛綠色、向往森林,但她從未見到過如此盛景。
“大人竟能尋得這等地方!”
“喜歡嗎?”
“喜歡。”
他彎唇一笑,“還有讓你更喜歡的。”
說完不待她反應,突然彎腰抱起她,繼而沿着洞外的坡地往下走。
“大人還想要去哪裡?”
“帶你去沐浴。”
一聽“沐浴”二字,她心頭一緊。
“大人,這可是在外頭。”
“大人,你快放貧妾下來。”
他壓根兒不理她,抱着她徑直落入坡底的湯池裡。
池中白氣氤氲,水花四濺。
驚得熒火蟲漫天飛舞,如詩如畫,如夢如幻。
金毋意乍然落水,一時喘不上氣,攥住他的領口不放手。
他雙臂環住她,道了聲“别怕”。
又說:“這是一處天然的溫湯。”
他的語氣格外溫柔,仿佛也泡了水。
她有些慌亂:“衣裳都濕了。”
“濕了就濕了。”
“待會兒回去會被人看到。”
“那就不回去!”
他貼近她,連氣息也重了幾分。
濕透的衣衫下,她瞬間感受到他有了反應的身體。
她不由得想掙脫,可是掙不脫。
他雙臂如鐵箍般牢牢禁锢住她。
“貧妾今日……不過是想陪大人散散心,并沒想别的。”
“可是我想了别的。”
他開始親吻她,從她的額頭到臉頰。
她想躲:“大人,若是被那些娃娃看到,就完了。”
“那些娃娃早就上榻歇息了。”
“還有那些娃娃的父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