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後緩了緩,總算松了口:“若我道出實情,你當真能護送我離開?”
他答:“當真!”
“我還有一條件。”
“你說。”
“你們須得護我侄兒一家安全。”
“好,我答應。”
孫道清肅穆地盯着他:“你可要說話算話。”
“我以性命作保,護你侄兒一家安全。”
孫道清總算舒了口氣,松了手中力道:“那好,我說。”
顧不言也便收起招式:“但求孫前輩詳說。”
說完後退幾步,扶起倒地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地上已是髒亂不堪,俨然無立腳之處。
孫道清也不講究,将一地碎片踢開,坐到了椅子上。
顧不言也找了塊木闆,搭在倒下的桌沿上坐下。
兩人仍是冷冷對峙,但氣氛緩和了許多。
孫道清思量片刻,沉聲開口:“此事還須得從先帝後宮說起,當年先帝無子,嫔妃所出皆是公主,哪怕是中宮……”
話未落音,從窗口突然射入幾支冷箭,直愣愣朝二人刺過來。
二人飛身而起,出刃擊退箭矢。
不待他們反應,又有數名黑衣人從窗口躍入,兇猛殺過來。
其招式幹脆利落狠厲絕殺,全然一副趕盡殺絕的氣勢。
顧不言與孫道清攜力還擊。
怎奈對方人數太多,且個個是頂級高手。
顧不言一邊掩護武力稍遜的孫道清,一邊要抵擋黑衣人圍擊自己,漸漸力有不逮。
他大喚一聲“江潮”。
不過片刻,江潮便領着幾名錦衣衛沖進屋内,加入了打鬥陣營。
一時間,屋内屋外寒刃灼灼、厮殺聲不斷。
旁邊住戶吓得大聲尖叫,逃的逃、躲的躲,整條走廊亂成一鍋粥。
約有十名黑衣人死死咬住顧不言不放。
而在窗外一處黑漆漆的角落,領頭黑衣人正拉開弓箭,對準了正在迎戰的孫道清。
他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繼而松開指尖,隻聽“嗖”的一聲,箭矢穿過窗框刺向孫道清。
又是“嗖”的一聲,箭矢深深紮進了孫道清的頸下。
顧不言大驚,上前一步扶住了孫道清。
時間緊急,他絕不能讓他死在這兒。
他大喚一聲“江潮”。
江潮回:“在。”
“斷後。”
“是。”
顧不言朝着黑衣人狠狠擲出一片煙霧彈,繼而發動輕功,托着受傷的孫道清沿着走廊一側的窗口躍出去。
夜黑風高,天空竟是連顆星子也沒有。
城市一片寂靜,好似整個世界也跟着沉睡了。
顧不言托着孫道清躍過衆多屋頂,落到了南風街一處磨谷子的作坊裡。
此時工人皆已回屋安睡,坊中靜悄悄一片。
顧不言小心翼翼扶着孫道清靠着牆壁坐下,“前輩先忍忍,我去這附近找找,看有無醫館。”說完起身欲走。
孫道清一把拉住他的衣袖,嘴邊卻在“咕咕”吐血。
他安慰他:“前輩放心,我一定會找人治好你的。”
孫道清仍牢牢抓住他的衣袖,艱難地吐出兩個字,“别走。”
繼而緩了緩,喘了口氣:“聽我說。”
瑩瑩黑暗裡,他面色朦胧、聲音極其痛苦。
吐出的血染濕了他的衣襟,也染濕了他身側的地面。
顧不言急忙掏出巾子為他擦血:“前輩有什麼話盡管說。”
孫道清忍痛吸了口氣。
語氣裡帶着狠厲,“剛剛定是宮裡的人,他們想讓我死,我哪怕是死,也定叫他們不得安生。”
他說完咬了咬牙,擡手折斷身上箭矢,發力坐直了身子。
顧不言有些擔心:“前輩身上有傷,暫且别發力。”
孫道清穩住氣息,沉聲開口:“你不用去找醫官了,我年紀大了,這傷……治不好了,我在死前,會如你所願道出真相,但,”
他轉頭看他,哪怕隔着黑暗,那目光仍帶着将死之人的絕望與鋒芒:“你答應我的條件……也須做到。”
顧不言再次保證:“前輩放心,我必護前輩侄兒一家安全。”
孫道清重重吐了口氣,似乎終于安心了。
他擡頭看向茫茫天際,娓娓道來:“先前我已說到先帝無子,哪怕是中宮皇後也隻誕下了兩位公主,德妃身懷六甲時先帝已年過五旬,若這胎再是個公主,這江山就隻能靠厲王那一房來繼承了。”
他說着頓了頓,喘了口氣。
顧不言趁機問:“德妃生下的究竟是皇子還是公主?”
孫道清扭頭看了他一眼,似乎對他問出這個問題有些不可思議。
“德妃剛懷上身孕不久,便請當時的太醫令商仲文探脈診斷,看是男是女,由于月份太小,商仲文一開始還沒診出來。”
“後來呢?”
“後來,待德妃腹中胎兒長到五個月大時,再傳商仲文進殿去診脈,這一診,就診出了一個不得了的結果。”
顧不言一怔,“何謂不得了?”
孫道清深吸一口氣,又緩了緩:“德妃腹中懷的不僅是皇子,且還同時懷了兩個,乃雙生子也。”
顧不言驚得“嗖”的一聲站起來,“原來是雙生子!”
原來不是什麼狸貓換太子。
原來是有兩個皇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