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都在瑟瑟發抖。
整片村莊變成人間地獄,鬼哭狼嚎,凄厲慘叫,一間又一間茅屋被火點燃……連身處地窖的我們都能感到隐隐的熱意。
咚咚咚,重重腳步聲突然從我們頭頂上方傳來,阿雅吓得躲進紗鈴的懷裡,我緊緊貼着牆壁,縮成一團。
咣當咣當的聲不斷傳來,砸重物、踢桌椅還有吼罵聲,驚心動魄。
我們緊緊抱在一起,頭也緊緊埋在胸前。
過了很久,打砸聲才停止。
我們仍互相抱着,不知隔了多久,才靠着牆迷迷糊糊睡去……
清晨第一縷陽光照入,打砸聲早已停止。我們心驚膽戰地出了地窖,走到屋外。
冰天雪地裡一片血紅,屍橫遍野、血流遍地。
阿雅從喉嚨深處發出一聲哀嚎,沖過去抱過一具又一具屍首,哭得死去活來。紗鈴則是重重地跪在幾具屍首前,也嘶啞地哭出了聲。
我在一旁大吐特吐,幾乎把酸水都要吐出來。
吐完後,天生的不安全感又令我爬到了一處高高的雪堆上,借着淡淡陽光,看到了遠處一支來勢兇猛的軍隊,吓得差點摔下去。
“快,你們都上來看看。”我扯着喉嚨叫道。
阿雅仍在雪地痛哭,紗鈴卻是抹了幾把淚就爬上了雪堆,當看清為首衛兵手中的暗紅旗幟後,雙目駭然,身子一軟,居然從高高的雪堆重重滾落到了雪地上。
“你沒事吧?”我急忙滑下雪堆扶起紗鈴。
紗鈴卻顧不得痛,拉着我的手顫聲道:“快,我們快逃,另一片領地的主人帶兵打過來了……”
***
天寒地凍,大雪飄飛,險峻懸崖上的城堡被覆上厚厚的白。
城堡是在一塊巨形岩石上修建而成,異常牢固,内外城牆、護城壕溝、主副塔樓等也是在石頭上雕刻建造而成,防禦能力十分強大。
灰白石磚徹成的簡陋主殿内,地龍燒得正旺,無數雪花從敞開的拱圓彩窗飄入也無損暖意。
但城堡的氣氛仍然陰冷得讓人喘不過氣來。
直到一個猶如太陽般的美男出現,照亮灰暗城堡,陰冷才被驅散了一半。
他精美的五官猶如天神的傑作,完美的線條仿佛巧奪天工,細緻而又閃閃發光。
他奇異的眼睛是深藏暴風雨的大海,變幻透明藍,隐透的淡金又似地獄烈火,把人燃燒殆盡。
兩個薄紗侍女露出最美的甜笑,想将一件黑狐長氅披到僅着黑色騎裝的他身上。
可他眼神狠戾森冷,擺擺手,侍女們拿着長氅瑟縮退下。他接過下屬遞來的鐵盔,利落地騎上一匹高頭大馬,揚鞭前奔。
早已等候多時的一大群鐵甲騎兵立即緊跟在後,一起沖出了城堡……
一路飛奔,馬不停蹄,馳騁幾個小時才抵達離滅門村莊最近的小鎮。
“領主大人,”身形彪悍的為首衛兵來到剛停下來的銀發美男的馬前,“馬上就要入夜了,今晚還會刮暴風雪,請領主大人先在鎮上歇息一晚。”
被鐵盔遮住面孔的銀發美男喜怒不明,“已經被占領了嗎?”指的自然是剛剛被滅的村莊。
為首衛兵停頓一會兒才回答:“是。”
“羅希還在這一帶?”銀發美男的聲音透着令人窒息的沉沉殺氣。
“在。”
“好,好極了。”
***
入夜漸深,大雪飛舞。鎮上小旅館的最小房間裡,我和紗鈴圍着熱烘烘壁爐說話,阿雅已經睡着。
我們是騎上從村子逃出的兩匹黑馬才來到了這座小鎮。一晚上馬不停歇,直到天光大亮才進入小鎮。紗鈴身上帶着點錢,我們才能入住這家簡陋的旅館。
“你剛剛看到的是另一片領地主人的軍隊,想要強占我們的村子。”紗鈴主動對我解釋之前的事,“我們村子位于我們領地邊界,有着超強的防禦結界,外人是決對進不來的。如果不是因為代貝家的事,我們的村民不會打開結界。”
說完紗鈴又補充道:“鄰村地處荒原,不屬任何一片領地,我們以為他們沒有企圖之心才敢放他們進來。”
我問道:“也就是說,這次可能是鄰村人與另一領主勾結,借獐子挑事,其實是想穿過防禦結界?”
“對。”紗鈴強壓怒火,“估計是看中了我們村子,他們村寸草不生。”
“難道就沒人管這事嗎?你們領主呢?”
紗鈴突然噤嘴,任我怎麼說,她都不再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