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擅長迎戰,便把大部分時間放在了查屍源上。
迎戰由這具身體的原主人負責,雖然明面上還是我在做。
黑漆漆的樓道,腳下的路凸凹不平,搖曳的火把像鬼火,我捂着口鼻跟在一個侍衛長身後。
“領主大人,”随着幾聲咣當的落鎖聲,侍衛長的聲音傳來,“請。”
惡臭與腐臭夾着血腥氣撲面而來,似乎還有屍氣,我強忍就要嘔吐之感走入地牢,“再點兩根火把。”
昏暗地牢一下變亮。侍衛長和幾個衛兵手中都舉着火把,環繞着我向前走。
出奇地安靜,兩邊栅欄裡伸出幾十雙血迹斑斑的手,卻無人說話。
經過一處牢房時,一個蓬頭垢面犯人正在打哈欠,火光正好在照他血淋淋的嘴上——居然沒有舌頭。
我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摔倒。
侍衛長敏感回頭,“領主大人,您沒事吧?”
“沒。”
我心驚膽戰地跟走着,穿過兩排栅欄後走入一間刑具房。奇形怪狀的刑具閃花了我的眼。天花闆挂的、地上擺的、桌上置放的還有一張隻有木條的床。
我拿起床頭的兩副重重鐵夾子,正在想這是什麼用途,聽得侍衛長在旁恭敬說道:“這鐵夾子我們隻用在普通犯人身上。”
“管用嗎?”
“管用。将犯人的四肢用鐵夾子固定在床的四角,按下機關,鐵夾子用力下扯,猶如車裂分屍,一般犯人一下就求饒了。”侍衛長又說道:“領主大人,我帶您看下重刑犯用的刑具吧,那個更有用。”
“不用了。”
我是被兩個衛兵扶着回房的,假裝舊疾未愈。
在私廁吐得天翻地覆,我恨不得連胃都一同吐出來。這是個什麼恐怖的地方,比起黑城堡有過之而無不及。
吐完後,我回頭看到“我”正靠着門檻冷冷看着我。
“地牢查得怎麼樣?”“我”問。
我緩慢站起身,“你說你和那些把女孩做成肉餅的長發女人有什麼區别?”
“什麼意思?”“我”微微蹙眉。
“我看過了你的刑具房。”
“我”冷笑,“看來你沒有查出什麼。”
“那你去查啊。”我也冷笑。
“我”明顯要發怒,但忍了,“我再問你一遍,有沒有發現地牢有什麼可疑之處?”
“沒,侍衛長說地牢與喪屍之亂前一模一樣,連地上的幾桶水都未被動過。”
“我”陷入了沉思。
“地牢是最後一處地方了嗎?”我問。
“我”沒回答,但應該是。“我”寫過一張便條給我,把所有需要去的地方都羅列了出來,地牢是最後一處。
我也陷入了沉思。兩日來我幾乎走遍整座城堡,可沒發現什麼蛛絲馬迹,誰知道喪屍是怎麼出現的,它們就像突然從地下冒出來一樣。
咦,地下?也許真的就是從地下冒出來的呢?
“城堡裡有什麼是建在地下嗎?”我問,又補充道:“地牢除外。”剛去過了。
“我”忽然笑了起來,還笑得古怪,“還有一處地方,我帶你去。”
***
一刻鐘後,我捏着鼻子站在城堡底層的一個大糞坑前,後悔無比。
真不該來這種地方!
“聽說你以前做過挑糞工,”“我”用一條手帕捂住鼻子譏嘲道:“這兒正好适合你。”
我想死的心都有。
糞臭熏天,無數蛆在大糞坑裡爬着,我拼命強忍嘔吐的惡心感,“我”已捂着鼻子走到一堵石牆前,“牆後有一道石梯,可以走到暗室。”
“暗室?”我捂鼻驚問,“那是個什麼地方?”
“我”不回答,卻是快步離開。
我隻得推開這堵牆,硬着頭皮摸黑走上内裡破敗的石梯。
石梯不是很長,大概二樓,與糞坑緊密連接,臭味不散,還有越來越濃的傾向。
推開暗室門時,又一陣濃郁血腥味撲來,我大吐特吐一番,直到胃舒服了才敢走入。
染滿血色的舊木桌,斷腿的破凳子,還有幾副丢在地上的手铐、腳铐,昏暗燭光下一地血迹,對剛參觀完地牢的我來說恐怖至極。
這兒完全是另一個刑房。
我心驚膽戰地環視了一圈,看到一個垃圾傾倒口,不知道是不是真用來倒垃圾的。我踮着腳繞開血迹走過去,看清後吓得魂都飛了。
一兩隻斷手橫在這個垃圾傾倒口,還有幾根斷了的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