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離婚吧。”
言簡意赅的五個大字如驚雷一般炸開在慕時期耳邊,筷子差點掉在盤子裡。
他不可思議地擡起頭,開什麼玩笑?
然而對面的人卻是神色淡淡,像是已經考慮很久了的樣子。
“離婚?”,慕時期僵住,不确定地又問了一遍,“你要和我離婚?”
賀追轉身将公文包裡的兩份離婚協議遞到慕時期面前,白紙黑字,五個大字明明白白地攤在他的眼前。
飯菜的香味還纏繞在慕時期鼻尖,原本饑腸辘辘的饑餓感瞬間一掃而空,大腦一片空白。
難怪……
慕時期從進家門開始就開始詫異,也不知道今天是什麼日子,賀追居然提前叫阿姨做了一大桌子菜。
鬧半天,居然是散夥飯?
慕時期故作鎮定地拿起紙,表面在掃視着文件上的文字,實際上一個字也看不下去。
“你看看還有問題嗎?”,賀追語氣低沉,完全是不容拒絕的态度。
……,慕時期已經很久沒見過他這麼嚴肅的樣子了,平常吊兒郎當的,這是怎麼了?
“我不明白。”,慕時期一頭霧水地放下協議書,“我沒有越界,為什麼突然要離婚?”
話音結束,便沒了下文。
沒聽到回複的慕時期擡起頭,對上了賀追的視線,但他卻在看到視線交彙過來的那一瞬間就撇開了,很是反常。
難道是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讓他生氣了?
坐在座位上,等了好久,也沒等到對面的回複。
兩年,他和賀追結婚已經兩年了。
在這個 a 找 o 的世界,他們兩個 beta,進入了婚姻的殿堂。
兩個 beta 在一起,很難有後代,毫無疑問不是一個好選擇,但他們還是毅然決然地在一起了。
是因為愛的死去活來嗎?
答案顯然不是,協議結婚,各取所需。
他們約法三章,結婚之後,不幹涉各自的生活;該一同出席的場合必須配合;協議結婚這事,絕對不能讓家裡人知道。
隻要不違反這三條規定,協議就一直保留。
至于為什麼要協議結婚,慕時期很難說,要是硬要一個解釋,那可能就是,大千世界,無奇不有吧。
慕時期和賀追第一次見面是在賀氏集團投資孤兒院的項目發布會上,賀追是項目策劃人,也是賀氏集團最小的公子爺,平時不經常活躍在大衆視線。那次難得在媒體前露臉,慕時期作為記者,結束後對他進行了采訪。
不知道這算不算命運的安排,采訪結束後,賀追要了他的聯系方式,兩人就以“甲方”和“乙方”的模式聊了一個周。
然後,賀追就向他提出結婚邀請了。
談起原因,很是簡單,因為兩個人對愛情都沒有什麼期待和欲望,慕時期不想談戀愛,隻想搞事業,既然有人和他的想法不謀而合,那他自然爽快的答應了。
隻是對于賀追的目的,慕時期不是很清楚,他隻是說不想家族聯姻,需要有人和他結婚,并且給了慕時期一大筆錢作為違約金。
然後,看到錢,慕時期就沒再深究什麼了……
這是一個很荒唐的決定,就連慕時期自己都說不上來自己是怎麼了,居然就這樣相信了一個陌生人,就好像,就好像被下蠱了一樣?
雖然最後結果是好的,但慕時期一開始是帶着很大的戒備心理去進行的,畢竟一個那麼有錢的人物,就算是結婚也不該找他那麼一個普通的人。背負着自己也許是小三的可能,慕時期一邊和賀追準備着結婚的事情,一邊打探着賀追的虛實,準備一旦有不對的地方,他就立馬脫身。
不過意外的,賀追居然出乎他意料的真誠,他剛口頭答應了結婚這個議題,賀追就把自己所有的房産證、銀行卡,甚至是狗都交給了他……
對賀家的人,賀追聲稱他們已經經過了七年的愛情長跑,其他的細節就再添油加醋些。不得不說,慕時期承認,賀追在這一方面很有天賦,他描述的那個動人的愛情故事,不僅打動了他的父母,甚至讓他本人都忍不住要感歎落淚,完全打消了慕時期開始所有的擔憂。
于是,這門婚禮十分快速、順利的舉行了,是一場雙方家長都十分滿意、皆大歡喜的親事。
結婚後兩年,他們也算是互不打擾,各自安好,不管賀追怎麼想,起碼在慕時期眼裡來看是這樣的。
所以,到底什麼地方出問題了?
……
“你沒有越界,是我的問題。”,賀追站起身,在慕時期眼前晃了晃手,等他回過神來,拿起另一張協議書放回公文包,緊接着說道:“你再看看内容有沒有需要補充的,房子和車你盡管挑,就當給你的補償了。”
話還沒說完,人就已經走到了門口,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慕時期感覺今天的賀追和以前非常不一樣,不像生氣也不像失望,反而像是在逃避什麼。
“晚上不回來,别等我。”
砰——
伴随着最後一句話,門也被砰的關上,不到五分鐘的時間,對面的人就消失在眼前,就像一場夢一樣。
慕時期張了張嘴,話還沒說出口硬生生被憋了回去。
明明什麼都沒說清楚啊!就這麼走了?
首都夜晚
獨守空房的慕時期顯然有些不自在,這還是結婚兩年以來,賀追第一次沒有原因的夜不歸宿。
對于不回家這件事,一開始他是沒什麼太大意見的。畢竟是協議結婚,隻要不被人發現,自己單獨住也是可以的。
但是在賀追的一再要求下,以怕被人發現的理由搬在一起了,雖然這兩年根本沒人突然來探望過。
回想起來,結婚之後賀追好像沒給他提多少要求,倒是給自己立了挺多規矩。
其中有一條就是,如果有聚會或者應酬,無論多晚都要回來,就算要出差也要提前告知慕時期。
哎。
慕時期歎了口氣,他癱在床上,身邊圍着一圈樂高模型的組件。
今天也沒有遺留下來工作,本想着回來給賀追繼續準備生日禮物,沒想到會發生這麼一出。
“離婚……?”,慕時期還是有點沒緩過來,放空自己,喃喃道。
雖然結婚前他真的很認真的想過這個問題,但自從和賀追住在一起後,他好像就沒想過這個話題了,因為太安逸了嗎?
為什麼會突然離婚?慕時期閉上眼回憶。
昨天?昨天賀追在柳州出差還沒回來,中午還打電話過來問要不要帶當地的特色點心給他吃,那個時候還挺正常。
昨天晚上?按理說也不會吧,昨天晚上他應該還在飛機上,今天早上九點才能到機場。
今天中午?他們也沒打過電話,隻有下午賀追給他發了條消息,說他晚上回來吃飯。
……
完全想不通啊!
慕時期使勁揉了揉頭發,暗暗想到,要不還是明天親自去問問他吧。
雖然是協議結婚,但……,他也說不上來什麼感受,并不是很想結束這一段關系。
昏暗的燈光下,一個藏在狹小巷子裡的酒吧,正進行着一場狂歡,重金屬音樂震動着耳膜,連同心髒跟着共鳴。
酒吧上空時不時撒下一大把紅色的紙鈔,人群在紙醉金迷中爆發出歡呼聲,一浪高過一浪。
賀追煩躁地揉了揉耳朵,隔着玻璃,不耐煩地撇了一眼樓下吵鬧的人群,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聚會就非得選在這裡嗎?吵死了!”
齊一甯不可思議道:“你在說什麼屁話?又不是第一次來了。”
“你今天怎麼回事?心不在焉的,魂丢了?”,安辰在一邊刷手機,跟着吐槽道。
這裡是齊一甯花錢打造的地下酒吧,唯一頂樓的包間是給他自己聚會用的,由于身份的特殊性,他想來這種特殊場合玩就很受限制,索性他就自己開了一間酒吧。
賀追、齊一甯、安辰、沈亦川,從小一同長大,與家族遺産繼承無緣的“自力更生 F4 組合”。
齊一甯是當代當紅小生,alpha。放着自己的富二代不做,非要去娛樂圈闖一片天。
齊父齊母原本是非常拒絕的,但齊一甯作為齊家最小的兒子,上面還有一個哥哥和姐姐,繼承遺産的事自然輪不到他的頭上,再加上父母抵不住他“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架勢,于是就這麼随他去了。
開始本想着讓他去玩玩,呆不下去他就自覺乖乖回來了。
隻是令他父母沒想到的是,這傻小子幹生意是爛泥扶不上牆,演戲卻是小有天賦,不僅自己在演藝圈摸爬滾打站穩了腳跟,還收獲了一大批狂熱粉絲,名氣也是越來越大。
安辰是安家的二公子,原本是 beta,高三那年二次分化成了 omega。
安家老爺子有重A輕O的意思,在安辰分化後,明裡暗裡的已經告訴安辰父母,家族繼承人的位置隻會傳給他的alpha表哥。
于是他從小就和賀追一樣,當富二代少爺散養了,好在安辰是個十分努力的孩子,也許是受律師舅舅的影響,從小對于法律就産生了極高的興趣,研究生畢業後,如願進入了是最高檢察院,成為了一名檢察官。
不過和安辰不同,賀追雖然學習成績也不錯,但沒走上深造學業的路,而是在高考後開啟了自己的軍旅生活。
由于賀追的父母在他年幼時就和祖父家鬧掰了,于是夫妻倆人一緻決定以後不靠父母家,要自己去打拼事業。
賀追兩歲時,正是兩人的創業初期,因為國内國外到處跑的生活實在不穩定,于是兩人隻能決定将他拜托給外婆外公家照顧。
賀追的外祖父是沙州富甲一方的白家,可他卻對鄉村生活有着特殊感情,當他把事業完全交給大女兒“光榮退休”之後,就帶着老伴和小賀追舉家搬遷到了南灣的一個小鄉村裡,過上了與世無争的老年生活。
這也給賀追帶來了一段平常富家子弟所沒經曆過的,無拘無束、自由自在的童年生活。
高考後,因為不滿祖父給他的安排,于是報志願那年他就義無反顧的報了軍校,在部隊裡摸爬滾打的那兩年屢建軍功,那事迹當時也是在貴圈小小火了一把。
直到兩年後的一場突如其來的戰役,他在A區把守邊關時,突然遭到敵國的大規模偷襲,瞬間淪陷的邊界使得他受了非常嚴重的傷。
剛把他送回首都治療的時候,正巧那時候趕上他那個要繼承家業的叛逆表哥在鬧事。
于是基于父母期望,再加上祖父那邊對他有所需要,賀追接受了醫生的建議,辦理了退伍,答應回來先幫賀家打理一陣子家業。
沈亦川,家裡排行老三,alpha。
目前在國外從事科研工作,沈亦川的父母很早就離異了,父親離婚後不到一年就和前東臨市市長,現首都副市長的女兒步入了婚姻殿堂,成功進了政途。
母親因為離婚打擊太大,連着生了好幾個月的病,以至于留下了病根,如今一直在國外養病。
而沈亦川卻因為各種原因沒能跟母親出國,在高三之前就一直跟着舅舅生活。
直到在國外大學畢業,他談了個對象,據沈亦川本人親自印證,他們在初中高中都是同學。
隻是沈亦川還沒來得及回國仔細說,就把人家氣跑了,所以他到現在還在國外到處追老婆,和賀追也算是同病相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