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可和喬枝一件件将行李搬出小巷，堆在路邊請小賣部的大姐幫忙照看。
她們兩個沒有加購搬東西服務，按道理來說師傅不需要幫忙。隻可車一到，她二話沒說，立馬就跑了下來接箱子。
“沒事，放那就行，你們倆細胳膊細腿的小姑娘哪有我力氣大！”
貨搬搬接單的師傅看起來四十多歲，皮膚黝黑，臉上挂着的笑容爽朗。
“這箱子好重的，姐你搭把手擡一下就行，我們可以扛上去！”
喬枝和李可兩個人的臉都憋得通紅，差點給師傅看得笑出來。
隻見她拖着箱子的底，用力一頂，箱子就乖乖躺進了後備箱。
接下的行李箱、編織袋也是，師傅面色都不改一下就提溜了上去。等人麻利地把東西都堆好上車了，她們倆還癱在小賣部粗氣沒喘過來。
“哈哈哈，小姑娘還得多鍛煉！”
師傅将後座的雜物推開，立起了一個椅子，再加上副駕駛的座位，正好夠坐她們預約的貨加兩個人。
搬了這麼多東西，她們兩個這會的意識簡直模糊不清，李可連随身帶的包都忘得一幹二淨。
還好後面小賣部的大姐發現了遺留物，連連大喊，“你們忘東西了，包！”
她們倆這會實在累得走不動路，還是師傅走過去幫她們拿了一程，“貴重物品得記清啊。”
“好，謝謝啦”，李可翻了翻包，還好重要的手機、身份證件都在，除此之外，包裡也就隻有紙巾和張畫了大半的符。
“咦，這什麼呀？”李可拿出符的時候正好被師傅看見，她好奇地湊了過來，“符頭符膽符腳都怪規整的，上頭居然還有畫兒！恁精緻的符，這哪求的呀？”
李可也被問住了，她還從來沒研究過形制的問題，這幾天都是照着模闆畫而已。
她茫然地回頭看向坐在後面的喬枝，卻見她擺了擺手。
“沒事，都是形式。厲害的人拿根随便圓珠筆畫都有效，隻有弱的人，才需要拍檔多加幾重保障。”
不過話說來，喬枝也有些疑問，“師傅你也懂這些嗎？”
“常年在路上跑的，多少都信一些”，師傅故作玄虛，甚至清了清嗓子，“有客人想聽，我當然也樂意講，不過首先得系好安全帶！”
“早些年我還在Y市那邊開車的時候，差點出過次大事！”
Y市李可知道。
剛畢業那年，公司團建去的就是Y市。那邊經濟不太發達，但勝在風景名勝多，尤其是山聞名。
當時有位領導的業餘愛好就是爬山，也算是一拍即合，當時剛畢業沒兩個月的李可就跟着公司去了Y市。
當時李可一個新人也不敢說什麼，領導說去哪她就跟着去，三天的行程楞是爬了四座山，回來之後她的膝蓋都差點離家出走。
“你們也知道，Y市那邊啥都沒有，就山多。當時我剛開始幹這行，沒有什麼公司條款管着，年紀也輕，腦子裡什麼都沒有就想着多掙錢，所以甭管它是刮風下雨都搬。”
結果有次，碰巧遇上了台風天氣。
本來這種天氣她們處于安全考慮，都是不出車的。
可那天偏偏有位客人，特别着急要搬家去Y市下邊的一個縣，說什麼也不願意再遲兩天。
當時沒師傅願意接她這單，她可能也是着急，直接就把傭金翻了一倍！
當時有些經驗的司機都在顧慮，可這師傅一聽報酬這麼高，想都沒想就接下了活。
這一單的距離當時是二百多公裡，不算太遠，正常來說三個多小時就能到。
一想到這麼輕松就能賺雙倍錢，臨出發前，她就忍不住同一位老同事談笑。
隻是她笑的是這單報酬高，老同事則是笑她年輕過頭。
那會她還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可等她出了車，跑上幾十公裡後。
就明白了這單給的錢這麼多卻沒人接，那老同事還笑得意味深長的原因。
——這一趟，屬實是有錢賺沒命花！
首先是那位客人。
十幾年前手機沒現在發達，按理說車坐這麼久很容易無聊，客人通常坐個十幾分鐘就會開始睡覺。
可這位客人很明顯不同尋常。
上車前她明明還是挺随和的一位婦人，可一坐上副駕駛後她就跟變了個人似的，臉都沉了下來。
車已經開出去好幾十公裡，她愣是也不睡覺、也不說一句話，雙眼就這麼直勾勾地盯着前面，大半個小時愣是沒見她挪動半下。
師傅當時開車開得心裡毛毛的，途中她也試過和這位客人搭話，可她純當聽不見，眼神都沒回應半個。
“前面也說過，那天打台風，車窗外的雨點子就像機關槍一樣打下來！”
車裡當時用的還是收音機，平時就不怎麼好使，碰上刮風下雨的天氣更是直接報廢。
就這麼又開出去十幾公裡，當時總數可能已經去到七、八十公裡，師傅實在覺得心裡發毛，就借題說這雨實在太大，沒辦法往前開了，提議前面到休息站停一會。
可話還沒落音，那客人的頭突然就轉了過來，兩個眼珠子差點就要瞪出來。
師傅記得清清楚楚，當時客人的身體那是一點都沒動，隻有頭突然就轉了九十度，惡狠狠地盯着她說，“不行！往前開，今天就要到！”
師傅當時就覺得自己要兇多吉少，于是她趕緊改口，說開，這肯定得往前開！但是前面到休息站她必須得上個廁所，這幾天來着月事，身體實在不太舒服。
聽到她改口，那客人才慢慢轉過頭去，像是答應了這個條件。
二十幾年前的高速休息站不比現在，站點很小，人一多就顯得亂。
那天還偏逢台風，不少人都不想硬着頭皮開車，所以都把車泊在這休息，師傅也是花了老大功夫才找到地方停車下車。
按照慣例來說，師傅應該問問客人要不要下車休息，可這時她實在是心裡慌得沒底，也沒管那客人怎麼說，揣上傘、拔了車鑰匙就跑下車去。
呼吸到新鮮空氣那會，她感覺自己整個人都活了。
下了車，師傅也不想這麼快回去，就去了賣吃的地方磨蹭，心裡直念着出門不利，不知道能不能找着哪路神仙來幫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