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裡的桌椅擺設雖然陳舊，但總的來說還算齊全。

屋内亂七八糟的腳印不少，值錢物品當然什麼都沒有，就連挂着的老式日曆都被人撕得滿地都是，落在地上同湧進來的灰塵水霧一起揉成漆黑一團。

李可湊近那本日曆仔細看了幾眼，殘留的幾頁日曆已經被撕到了十二月且發黃皺縮得厲害，不過從上面殘餘的信息還是能看出，它來自十年前的二零一四年。

“二零一四年？那會我還在上初中，好像也沒有多久吧。”李可最初的反應還有些吃驚，随後掰着手指頭一數，才驚覺已經是十年以前。

屋内另一側是她們盡量想遠離的水缸區，一兩個水缸不知被誰打破，那塊四處都落了不少碎玻璃，奇形怪狀的污濁水漬滿地都是。另幾個外形暫時完好的水缸也污濁得完全看不清内部，不用想也能知道裡面肯定發生過很糟糕的事情……

喬枝跟在李可的身後，表情看起來除了有些害怕，更多的還是困惑。

“怎麼了？這裡有什麼東西嗎？”李可問。

“隻是有種怪怪的氣味？像是什麼東西和什麼東西混合的味道？我也說不上來到底怎麼回事，總感覺聞過又記不起來。”喬枝撓了撓皮膚，又捏了捏手，總感覺進了這間屋子之後，她渾身上下哪哪都不對勁。

——咚。

小屋二樓傳來類似紙箱倒地的聲音，她們循聲望去，黃色的身影在二樓樓梯的盡頭定了一會，對視上後又轉身進了二樓走廊。

“那現在，要不要上去看看？”李可看着喬枝。

喬枝此時不敢深呼吸，隻好摸了摸自己的心口，确認狀況還算穩定後點點頭，“走、走吧，我這次不會被吓哭了。”

喬枝緊緊抓着李可的衣服，兩人小心踏上通往二樓的鐵樓梯。

由于年久失修，樓梯有幾處焊接位置都已斷裂，看得她們膽戰心驚，但好在一切都有驚無險。

“小黃呢？”

二樓盡頭是未上鎖的伸縮鐵門，各種零件明顯老化得厲害，她們兩個一拉便會發出很大聲響。

透過鐵門的縫隙，她們能看見裡面堆了不少紙箱、塑料紅繩一類的東西，瓶罐、舊毛巾和衣物也在僅有的沙發上、地上丢得到處都是，讓本就狹窄的空間更加淩亂。

鐵門内還有一扇虛掩着的木門，她們沒有看見小黃的身影，或許她在裡面。

“進去看看！”李可說着便将手搭上鐵門的把手——或許是生鏽的原因有些扯不動，喬枝便也搭上了手和她一起使力，緊接着伴随着一聲極其刺耳的金屬摩擦聲。

“呲——！！！”

雖然明知道這附近沒有人，但一發出聲音她們還是會莫名做賊心虛，兩人幾乎是同時閉眼朝對方靠近。

咚、咚咚。巨聲噪音後驟然的寂靜，她們的心跳因為尚未平複跳得很快，等互相睜開眼時，才發現兩人在驚慌中抱在了一起。

“你膽子也沒那麼大，不、不也挺害怕嗎？”她們的鼻子幾乎相抵，喬枝看着李可眼中自己的倒影，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背。

“還說我呢，我可沒開個門就被吓哭好吧？”李可護着包的那隻手正好抵在喬枝臉邊，她輕輕擦掉了對方眼睛吓哭的眼淚，随即才咳嗽兩聲站直了身子。

不過無論如何，結果好就算好吧？反正伸縮鐵門總算打開了一些寬度，足夠容納她們入内。

如她們在鐵門外看到的景象一樣，屋内亂七八糟。她們小心地避開地上的東西靠近木門，果然發現顯眼的黃色站在裡面。

木門的門框有幾處開裂，門笨重地垂在在地上，不過好在狀态維持在了打開一半的程度，這讓李可慶幸剛剛的事情不用再發生一遍。

“總之先進去看看情況……”李可說着就要往裡面鑽，卻被喬枝立刻扯住了胳膊。

“等等，我剛剛說的那股很奇怪的氣味，源頭就是這裡面。”

氣味？李可也使勁聞了聞，但上了二樓之後，除了雜物發黴的味道之外連腥味都淡了不少，她的确沒聞到什麼特别的東西。

不過既然喬枝這麼說了……

李可往旁邊讓了一步，将包包打開。裡面最上面的一沓符咒已經夾好，随時可供使用。

“那交給你了，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

“這裡空間不大，保險起見……”喬枝從李可的包裡拿出天狗的符咒和兩根火腿腸，遲疑片刻之後，她又拿出了包包最深處的塑料袋，将那袋泛着獨特光澤的鹽結晶拿了出來挂在手上。

“這個樣子應該差不多了吧。”喬枝小聲念叨了一句，擡起頭時看見了李可的臉。

神奇的是，沒有任何緣由，她居然感覺沒有那麼緊張了。

“行了，就這樣吧！”

喬枝為自己打了把氣，邊默念“各路靈怪、有怪莫怪”便跨進了木門。霎時間，一股濃郁且複雜、難以用任何一種味道形容的古怪氣味沖進喬枝的鼻腔，她瞬間頭昏腦漲。

小黃站在那裡，歪着頭看着窗戶位置。

“果然這種味道很怪，你是想告訴我們什麼嗎？”

意料之中，小黃不僅沒有回應，連動作都未改變半分，她依舊看着窗戶發呆。

喬枝攤開手看了看手上的抓着的鹽巴，光線下它依舊散發着光澤，顔色沒有半分改變。

“我也沒有感受到怨氣，這下至少能判斷這裡的氣味不是惡鬼留下的。”

那麼……

喬枝強忍着來自四面八方的怪異氣味，觀察起這個房間。

整體十個平方左右，房間内相較外面要整潔一些。

靠窗的位置放着一張木質床架，中間承重的木梁斷了兩根。床架的旁邊有個打開的衣櫃，大人小孩的衣服皆有，全都從衣櫃裡垂到地上，或是卡在窗戶邊上——就像後天有人進來搜刮過錢财無果，将其翻亂了一樣。

除此之外，房間内還有張倒在地上的紅色塑料凳、兩隻大小色号不對的成人拖鞋……看來至少應該有一家三口曾住在這裡。

最後，喬枝看向了小黃一直注視着的窗戶，由于床占了窗戶大半位置，小黃也沒有絲毫要讓位的意思，喬枝隻能穿過小黃的靈體往裡面走。

“惹！”

與靈體相撞的感覺不算太好，那一瞬間，喬枝聞到的氣味被數倍放大，嗆得她連連咳嗽。可也正是這下，她終于聞出了這股氣味裡自己熟悉的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