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雖身子越發虛弱，難受至極，可心靈卻得到前所未有的輕松與自由。

他與淺淺。

像極了世間最平凡的夫妻。

日夜相伴，時而拌嘴，時而長話家常，時而回憶過往……看着日出與日落。

“淺淺，我好累。”

“累得快要睜不開眼睛了。”

“這些日子有你日日陪伴，好似做夢一般。”

“淺淺……”

潤玉靠着白淺，腦袋越垂越低，如斷了線的風筝，再也沒有遊蕩時間的力氣。

這一世，終于走到了盡頭。

白淺的心情很複雜。

一點一點感受着身邊人逐漸冷卻的體溫，那是生命流逝的溫度，是“失去”。

這一刻，白淺是恐慌的。

然而，好在，在光源盡頭，那人走了出來。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氣息，熟悉的眉眼笑顔。

他，又回來了。

“淺淺，過來。”

“淺淺，我回來了。”

白淺破涕為笑。

再也顧不得世間枷鎖，撲進潤玉懷裡。

失而複得，竟是這般珍貴與難得。

白淺再也不要逃避自己的心，再也不要推開潤玉，再也不要……失去他！

夜神潤玉，微微一愣。

而後，唇角綻放的笑，刹那芳華。

一遭曆劫，卻能赢得她的心……潤玉傻笑着，即便再輪回百年，他也心甘情願。

“對了玉兒，我在藏書閣，找到一幅畫。”

“畫卷女子，應指的就是簌離的名字。”

“還有……”

潤玉眼眸微沉，突然開口：“彥佑。”

白淺一愣，頗為意外：“你，聽到了？”

神仙曆劫凡人輪回不同，凡人每經曆一回生死輪回，皆會在奈何橋旁飲下孟婆湯，忘卻前塵往事幹幹淨淨再為人。

而神仙，比如潤玉，曆劫歸來，記憶将一同收回。

包括神仙的記憶，也包括曆劫時淪為凡人的記憶。

淺淺與錦覓對峙那天，潤玉看似昏睡不省人事，實則意識是清醒的！

也就是說錦覓自曝的那些話，他一字不漏，全都聽到了！

那時的潤玉，其實并不太明白那些話的意思；當他歸位的刹那，便一切都明白了。

奪舍？

抹殺？

潤玉仿佛被打開新世界的大門，原來修仙一道，竟還有這種方式！

若沒有遇到淺淺，若不是早就知道淺淺來自異世，潤玉的接受程度不會這麼高！

如今再看，倒是有迹可循的。

從前的錦覓，雖也胡鬧了些，但品性端正；現在這個……怪不得判若兩人，總給他一種莫名其妙的違和感！

如果把錦覓前後的轉變看作兩個人，就能夠解釋了。

既知曉現在的錦覓并非與他們相識的那個，潤玉反倒是放下了。

哼，現在的這個，三心二意水性楊花，哪有值得結交的品質？

原來，是個冒牌貨！

這樣的人根本不值得潤玉傷神，他很快就将注意力放在彥佑身上。

夜神曆劫歸來，悄無聲息，并未驚動上界，并未第一時間重返璇玑宮。

二人尋了個僻靜之處。

“淺淺，可否将彥佑放出來？”

還有，那幅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