潤玉醒來時已是幾天之後。
他有些麻木。
這幾日,未曾束發,整個人顯得格外潦倒與凄涼!
黑發入墨,随意散落,一身素衣,歪歪斜斜。
彥佑與鯉兒守在床頭,似乎不曾離開一步。
邝露又要顧着璇玑宮,又要顧着大殿,一時間忙得焦頭爛額。
等等。
彥佑和鯉兒?
他們,無事了?
天帝與天後,即便放過了他們,又怎會允許他們留在天宮,還自由出入璇玑宮?
“你們……”一出聲,才發現嗓子沙啞極了!潤玉掙紮着想要起身。
彥佑見狀,搭了把手,懸着的心總算放下。
“我的祖宗,你總算是醒了!這幾日吓死我們了,還以為你這要随着她去了。”彥佑噤聲,唯恐再刺激他。
絕口不提“她”。
然,大家心裡都清楚,那個她,是誰。
大殿那日晉升上神,五彩霞光之後再不見白淺身影,大夥兒心中已有猜想。
當然,彥佑等人并不知白淺來曆,自然不知她已從來處來去處去;隻道白淺上神為潤玉擋了天劫,自個兒怕是兇多吉少。
也就難怪大殿這副生無可戀,一心隻想與天後拼命的模樣。
回想大殿那日,自己說了不少狠話,并非出自真心。
而是荼姚太過咄咄逼人,彥佑不願自己與洞庭湖一衆成為荼姚拿捏潤玉的砝碼,這才惡言相向,隻為與他拉開距離。
哪知,這人是個傻的,不撞南牆不死心,結果把心愛的女子都搭進去了。
彥佑實在是,于心不忍。
他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結果。
忽然之間,經曆這麼多事,曾經與潤玉的心結、不滿、憤恨,好像在那日全都煙消雲散了。
彥佑打心底承認,自己的确比不上潤玉。
潤玉他,不愧是幹娘的親生骨肉。
男人之間,有時候不必将“對不起”三字挂在嘴邊,所謂默契,一個眼神,一個舉動,彼此就已心知肚明。
彥佑圍着潤玉轉悠,絮絮叨叨:“那日,她已提前通風報信,三萬族人實則已被我驅散大半,天後不過是虛張聲勢。”
“正因為發現水族所剩不多,那些個天兵便抓了我和鯉兒複命。”
若不是時間緊迫,彥佑又得逐一通知族人,又豈會被天兵抓住。
“她明明已經帶着幹娘離開了,原本以為她們已經躲在了一安全之處,我實在沒想到,她還會回來。”
潤玉的心,随着彥佑說出的每一個字,都抽搐一下。
潤玉唇角泛起苦澀,捂着心口。
是啊,她為什麼又回來!
自然是為了他!
潤玉這才想起來,那片逆鱗。
龍之逆鱗,為此一片,與主人戚戚相關,能夠感應到主人所遭受的劫難與苦痛。
潤玉猜想,自己被雷公電母所傷時,逆鱗一定有所感應,淺淺才會突然折返。
此時,潤玉後悔了。
他後悔将逆鱗交與淺淺。
可是,這世上哪有後悔藥啊!
彥佑别過臉去,不忍看他。
可他知道,洞庭湖之事,自己必須将所知道的交代清楚,大殿有權知道。
“她究竟帶着幹娘去了哪裡,并未提前告知;後來才知道,她已将幹娘妥善安置于青丘。”
原來,神隐許久的青丘仍生活在地界。
原來,白淺真的是青丘帝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