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來上前一步,珍珍則後退一步。
這一退後,山本未來的心髒抽了一下。
事實擺在眼前。
解釋……從何解釋?如何解釋?
未來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她在媽媽的星眸深處,看到了——深深的失望。
珍珍忍着不适,隻說:”讓我走。”
未來無法面對的,馬小玲又如何能夠坦然地面對已然清醒的珍珍。
“珍珍……”
“我說,讓我走!”
馬小玲眸底充斥着難以言說的愧疚,她對珍珍,下不去手。
隻能動之以理,曉之以情。
“珍珍,這個孩子,留不得。”馬小玲從不願将這種難以抉擇的難題扔給珍珍,所以,她甯願……甯願先斬後奏,哪怕事後被珍珍埋怨。
“珍珍,你做不了的選擇,我替你做。”
“珍珍,這個孩子,會害了你的!”
珍珍回頭,這一眼淡淡的,卻又好似說了好多好多話。
馬小玲再吐不出一個字。
這一刻,馬小玲是那麼的蒼白而有無力,隻能眼睜睜看着珍珍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
求叔震驚:“小玲,還不快去追!”
失神的小玲怅然若失:“求叔……珍珍……恨我……。”
最好的朋友,将她诓騙至此,隻為了打掉她腹中的孩子。
小玲苦笑,就今天發生的事兒,換在誰身上能不恨?
馬小玲知道,是她做得過火……但,她别無選擇。
馬小玲定了定神,緩了許久,這才追了出去。
可這會兒,珍珍已不見蹤影。
珍珍渾渾噩噩,分不清方向,隻憑着第六感,往相反的方向跌跌撞撞而去。
那頭,山本一夫正和況天佑打得難舍難分。
況天佑後天不足,本不是山本一夫的對手,可架不住他難纏,活像隻打不死的蟑螂。
眼角餘光。
山本一夫瞥見珍珍遠走,他命令僵屍兵團,将況天佑死死困住。
人海戰術,況天佑一人難敵四手,哪怕馬小玲趕來,也能拖死他們。
山本一夫緊随珍珍追上去。
對着一切,珍珍無知無覺。
她的思維還停留在已然過去的幾個小時。
方才躺在手術台上,雖失去了身體的控制力,但奇怪的是她的意識卻是清醒的。
她聽得到小玲和求叔的話,聽得到未來是如何擔心,如何糾結。
自然也知道,腹中這孩子,既有可能是毀天滅地的魔星。
可那又如何?
這是她的孩子。
有那麼一瞬間,珍珍其實有過遂了小玲意的想法。
可就在那一刻,她真真切切感覺到,腹中的寶寶動了……寶寶好像在告訴她,自己的存在,告訴她,它是與她血脈相連的寶寶。
這種感覺,這種互動……珍珍如何舍得?
珍珍有些體力不支,總覺得腰部以下燃起一團火,火勢兇猛,快要将她燒沒了。
她從未有這種感覺,好難受,好難熬。
珍珍步履闌珊,逐漸體力不支,一路隻能扶着牆勉強前行。
鬓角冷汗密密麻麻。
她的耳邊忽然響起神秘的聲音。
“你是女娲後人,自出生便承擔着保護天下,保護人族的使命!”
“怎麼為了一己之私置天下于不顧?”
“孩子,放棄小愛,才能心負大愛!”
“那才是你的道!”
洪荒初始,女娲有感天地荒涼,故而捏土造人,最後功德成聖。
娲皇娘娘以妖族之身功德圓滿,受道祖指點,居三十三重天外,從此不再插手人、妖兩族之事。
相傳,娲皇娘娘飛升前,有一血脈留在人間。
她是娲皇娘娘與伏羲大神的唯一血脈。
她與父神母神同源,乃是人首蛇身。
她受天道感應,為完成母神願望,自願放棄修仙問道之路,自請留在人間,生生世世入輪回。
因此,被稱為——女娲後人。
每一世,她如凡人一般出生。
随着一世又一世的孟婆湯,女娲後人覺醒的契機越發難以激活。
起初,隻有懷有身孕後,才會顯露蛇身。
漸漸的,她變得與凡人無疑,除非特殊情況,才會激發自身血脈。
一旦覺醒,她的既定命運就會開啟。
為人族而生,為人族而死。
在轉世的某幾世,她的壽命甚至比不過普通凡人。
珍珍頭疼欲裂,手臂灼熱滾燙,她忍不住扒開袖口,竟出現了明晃晃的蛇鱗。
忽然,一道黑壓壓的影子壓向她。
山本一夫!
山本一夫瞧着她這般虛弱又難受的模樣,心如刀割。
他以為,馬小玲終究還是得逞了。
“你就這麼恨我?”
“恨到連我們的孩子都不願意留下?”
“珍珍……你真的,不要我了嗎?”
山本一夫隻覺得心髒被她攥在手裡,隻需要輕輕用力,就能叫他痛不欲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