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道究竟是個怎樣的存在,于海百煉而言,它是武斷自私的獨裁者,開辟這一方世界隻是為了滿足它的一己私欲;于陳海礁而言,它是不可違抗的,哪怕它所做的已經威脅到陳海礁的自身利益,她再怎麼不甘,也隻能忍受。
于意墨而言,它是創造者,是‘母親’,是賦予她生命的人,卻也是一個‘惡魔’。
這樣的話似乎有些大逆不道了,自從意墨被送到人類世界後就已經很少會回到神山去,她在盡可能的斷開自己和神山的牽連,跟着曲青山征戰四方越走越遠,直到如今她們來到了這片土地和海裡的異族交戰。
她沒想過會在這裡遇見意漾,其實意墨并不清楚對方這麼些年的處境如何,她和神山之間從來都是後者的單方面溝通,她隻負責回答問題,并且讓提出問題的一方對她的回答感到滿意,那是她能活在這世上唯一的理由。
對于這個和她同根同源的人,意墨抱有天然的親近感,但對方顯然并不像她一樣幸運,可以生出本體的自我意識,她甚至不應該被稱之為人,隻是個依靠術法驅動的傀儡,充其量不過是個高級些的傀儡。
想跟異族和談這種事情,也隻有陳海礁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才會有這樣的想法,且不說異族到底會不會接受她的請求,天道不會允許在它手下,依靠着它的供給才能長大的寵物們團結起來給它造成什麼不必要的麻煩。
不知道是誰透露出的,反正意墨的确也從天道傳給她的訊息中得知了海百煉真正要反叛的目的,推翻天道的獨裁統治,建立一個新的世界。
它當然不會任由這樣的結局出現。
異樣的感覺太過強烈,從擁有自我意識開始,情緒也跟随着在意墨的腦海中誕生。
意漾的到來是意墨所有猜測過的結局裡最壞的一個,那意味着海百煉已所做之事的确有用,她已經引起了天道的注意,能夠威脅天道的人,她還是這世間的頭一個。
意漾是天道在一衆孩子裡最喜歡的,隻是因為用來捏造她的時候選的那具死去的人類身體實在太好用,甚至能夠承受大部分天道所蘊含的世界的本源之力。
換句話說,意漾是天道為自己打造出來的一個容器,是可以讓它能夠自由行走于世間的媒介,不會受到世界本源之力的影響,意漾的出現,也就意味着天道的出現,隻是在場的絕大部分人雖然都被空中異相所吸引,卻并不i清楚其中緣由。
這個虛僞又懦弱的家夥,搶占了世界造物主的位置,自诩為高于衆生的天道,将世間一切它所鄙夷的衆生當做自己的工具,卻連這世界的本源之力都無法承受,還需要依靠一個已亡者的軀體做幹預才敢現身于世。
卑劣的人,就算站在最高的位置又怎樣,隻能用愚昧來麻痹生靈的信仰,一旦有人試圖打破它構建出的美夢,哪怕隻是剛剛萌芽的苗頭,它就會躲在神山裡一陣兵荒馬亂的草木皆兵,然後延續它一貫最擅長的作風。
毀掉一顆參天大樹最好的辦法,掐斷它剛破土而出的芽。
隻可惜它似乎失算了,陳海礁這個名字它是聽說過的,隻不過從來都不曾在意過罷了,事實上它對這世間的一切都不在乎,它想要的從始至終隻有那個獨一無二的位置,就算是換個世界也一樣,死活與它有何幹系。
這方世界原來的天道似乎是個仁善的主,生命的逝去會對世界造成不小的影響,哪怕死的不過是一個普通人類。
它的實力被規則所限制,加之剛剛的突然襲擊沒能得逞,力量已經耗盡了大半,要再想借用這幅完美的容器來殺了這世間規則下的最強者,已經是件不可能的事情。
但它能以假面尊為天道數千萬年,自然也有它自己的能力和手段,世間規則能限制它,也能在某些方面給它助力。
經此一遭,海百煉早已經有所防備,隻要她願意,這世界上還沒人能夠輕易殺了她,但她所認為的這些想殺了她的人裡,絕對沒有将她身旁的阿錦算在内,否則她也不會就這樣輕而易舉被人算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