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 哥哥

“然後啊，我和泉兒等了兩個小時菜都還沒出，你們猜怎麼着？我剛站起來要問服務生，那個人以為我是來找茬的很快把我倆的菜端上來！你們應該看那個服務生的臉！”

遊弋咖啡館内，幾個大人有說有笑的，他們有男有女，看起來和樂融融。在兩個女人之間有個少年，少年悶悶不樂的喝着冰美式，漫不經心的聽着大人們的談話。

坐在他左邊的短發女人是他的大姐歐陽秀珊，今年31歲，她是【世界巡回】樂隊首席指揮。平時沒有工作的時候，她會在隔壁的市鎮兼任豎琴老師教導學生。

坐在他右邊的則是二姐歐陽秀筝，前面提過她是伯X利音樂學生的應屆畢業生，主修長笛。現在的她正歡天喜地的吃着她最喜歡的年輪蛋糕，聽着對面兩個男人們的趣事。

“小澤，你不好奇優泉哥他們在巴黎發生什麼事情嗎？”

被點名的歐陽優澤放下冰美式，他看向坐在他面的兩個男人。

他的大哥歐陽優泉和他相差整整10歲，歐陽優泉留着一頭染過的深褐色三七分，戴着深藍色的隐形眼鏡。雖然歐陽優泉今年26歲，但外表看起來和高中生無異。

“我還是别說了，說了就覺得尴尬...”歐陽優泉一臉難為情的撓着後腦勺嘀咕。

歐陽優澤搖搖頭說：“優泉哥，你說吧。”

歐陽優泉還沒開口，坐在他旁邊的男子一把把歐陽優泉摟進懷中笑道：“尴尬的是我吧？我在巴黎路上差點被人騙錢，最後還是泉兒像英雄一樣幫我了呢！”

“我們家泉兒居然長大了...”歐陽秀珊配合男子的話假裝啜泣：“明明小時候還會跟在我身後叫我姐姐...沒想到現在居然懂得保護其他人了...”

“秀珊姐！我已經26了！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歐陽優泉無奈的看着歐陽秀珊：“還有别叫我泉兒！很尴尬欸！”

“隻有鐘鳴可以叫你泉兒，你偏心！”

在這幕和樂融融的氛圍下，那個名叫鐘鳴的男子就像是歐陽家第五個孩子一樣毫無違和感。

歐陽優澤配合鐘鳴笑了幾聲，他其實非常感謝鐘鳴，但他又厭惡鐘鳴。要不是鐘鳴，恐怕他的大哥不會遇到那種事。

在歐陽優泉還沒遇到鐘鳴前，他在家裡是個常年戴着厚框眼鏡，隻留着标準學生頭的音樂天才。

從他們4歲開始，他們的音樂家父親歐陽威望就帶着他們走進【古典音樂】這個圈子。等到他們10歲的時候，他們就會參加大大小小的現場演奏。演奏會、義賣演奏、音樂交流會、甚至是大音樂家的音樂會伴奏，他們的身影幾乎都會出現在這些場景。

歐陽秀珊擅長豎琴、歐陽秀筝擅長長笛、歐陽優澤擅長鋼琴、歐陽優泉什麼都擅長，各種樂器全都得心應手。

在他們家中，歐陽威望最看重的就是歐陽優泉。不單因為歐陽優泉是家裡的長子，他還有可能是接班歐陽威望手下指揮團的最佳人選。每當家裡來了客人時，他總是會要求歐陽優泉在客人們面前大顯身手一番。

從簡單的《緻愛麗絲》、到複雜的《Sonata in B minor》，即使歐陽優泉對這些曲子不熟悉，歐陽威望總是以【你肯定可以】的這個理由強迫他演奏。

歐陽優澤記得他第一次接觸鋼琴的時候，歐陽優泉曾悄悄地給他支了個不會緊張的絕招。

“小澤，如果你緊張的話，你可以在表演前在手心上寫一個【人】字...”歐陽優泉在歐陽優澤的小手心上寫了一個【人】字：“然後你就吃了它，這樣就不會緊張了！”

或許這招真的有用，年幼的歐陽優澤自從用了這招後，心裡的那些緊張感會漸漸的變小。

小時候的歐陽優澤喜歡看着歐陽優泉彈鋼琴的身姿，總覺得大哥好厲害。爸爸媽媽對他期待很高，他又被報道稱作【音樂天才】，他的大哥歐陽優泉是個很厲害的人。在歐陽優澤眼裡，歐陽優泉就像是太陽一樣非常耀眼。

直到某天，6歲的歐陽優澤經過16歲的歐陽優泉房間時，他在裡面聽到了有人的哭泣聲。

歐陽優澤輕輕的推開門，看見他引以為傲的哥哥趴在床上哽咽。

歐陽優澤不明白為什麼歐陽優泉在哭泣，他隻知道大哥需要被安慰。他走到歐陽優泉身後，輕輕的拍着歐陽優泉的背後出聲安慰。

“優泉哥哥...别哭...”

也許是歐陽優澤的安慰，這讓歐陽優泉哭得越來越大聲，他直接抱着歐陽優澤繼續痛哭流涕。

歐陽優澤第一次看到耀眼的太陽散發着悲觀的氣息，他不知道為什麼大哥這麼悲傷，後來他在歐陽秀珊口中得到了答案。

“泉兒在今天的交流會彈錯一個音，結果被爸爸扇了好幾巴掌。”

歐陽威望是享譽世界的音樂家，他的孩子肯定也要非常優秀。他的孩子名字中帶有“優”和“秀”這個字，所以他們絕對不能犯下錯誤。就算有一丁點失誤，這也算是侮辱了歐陽威望的聲譽，侮辱了他對于音樂界的努力。

當時的歐陽優澤除了覺得父親非常嚴厲外，更多的覺得這是父親為他們好。雖然父親打了他敬愛的優泉哥哥，可年幼的他認為這是父親為了優泉哥哥好。

後來，歐陽優澤發現他的大哥改了。

在他10歲的時候，歐陽優泉以打工賺取維也納讀大學的學費為理由搬出這間家。為了聯系兄弟姐妹之間的感情，歐陽秀筝每隔三個月都會帶着他和哥哥姐姐一起聚會。

他們的聚會地點約在遊弋咖啡館，等到歐陽優泉來了，歐陽優澤發現歐陽優泉染發了，還戴起隐形眼鏡了。

“眼鏡壞了，所以我買了隐形眼鏡...”歐陽優泉抓着他深褐色的頭發笑道：“至于頭發...隻試試看這一次而已啦！”

歐陽優澤發現歐陽優泉在聚會的時候，他臉上的笑容比之前在家時的笑容要好看很多。或許是因為他脫離了這個讓他充滿壓抑的家庭，所以他才可以這麼輕松的露出笑容。

漸漸的，他們的四人聚會直到某天變成了五人。

“秀珊姐、秀筝、小澤，這是我的...男朋友...”歐陽優泉挽着身邊男子的手，紅着臉對他們介紹這個男子。

“你們好，我是鐘鳴。”那個名叫鐘鳴的男子有禮貌的向他們打起招呼。

當初的鐘鳴皮膚較為黝黑，看得出曬了很多天太陽。他身形高大，看起來很有力量感。他留着長一點的寸頭，看起來非常的有精神。

歐陽秀珊和歐陽秀筝看起來絲毫不意外，更是開始不排斥的和鐘鳴說起話來。歐陽優澤感覺他被敬愛的哥哥蒙在鼓裡，他根本不知道鐘鳴這個人的存在，也不知道他敬重的大哥喜歡的人是男生...

“小澤，抱歉啊。”歐陽優泉看得出歐陽優澤的不快，他拍着歐陽優澤的背後安慰道：“我本來想和你說，可是我害怕你會不接受...秀珊姐剛開始也是不答應，後來我也是花了好多個月才說服姐姐...”

“哥，你應該要早點告訴我。”歐陽優澤看向歐陽優泉說：“我又不是小孩子，請你不要把我當成小孩。”

“你不是才13歲嗎？13歲也算是小孩子啊！”

歐陽優澤聳聳肩，可能是因為他們從小開始步入社會，導緻他的性格變得早熟。

“你就是小澤嗎？我聽泉兒說過你的很多事！”鐘鳴轉頭看向歐陽優澤，對歐陽優澤露出微笑：“你知道嗎？泉兒說你很厲害，還想要帶我去聽你的音樂會呢！我很期待哦！”

“優泉哥偏心！為什麼不帶鐘鳴哥聽我的交流會？我的交流會就在下周！”歐陽秀筝不滿的拉着歐陽優泉問道。

“好好好，下周我會和鐘鳴一起去聽你的交流會...”

歐陽優澤笑了出來，雖然他不喜歡歐陽優泉隐瞞他，不過他還是希望敬重的大哥能獲得自己的幸福。他很感謝鐘鳴，是鐘鳴讓歐陽優泉找到了自己。

可是，這短暫的幸福在某一天被打破了。

那天是個陰天，歐陽優澤像往常一樣在房間做作業。

就在他即将完成作業之際，有人暴力的推開房間門。

“出來。”

站在門口的是爸爸歐陽威望，歐陽優澤從來沒看過歐陽威望這麼生氣。平日父親不苟言笑的已經夠兇了，看父親如此怒發沖冠，歐陽優澤一直回想他是不是做了歐陽威望讨厭的事情。

等到他們來到客廳，歐陽優澤看見不常在家的歐陽優泉居然站在桌子前，歐陽秀筝一臉害怕地站在客廳窗戶邊，他們的母親郭娴慧則淚流滿面的坐在沙發上不發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