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無形中牽引,簡明微怔怔地按照指示擡頭——
入目是四周無序無數的人偶,它們表情各異形态萬千,卻又有着同一種呆滞無神;
天空的最中間浮着一隻巨大的眼睛,紫、藍、黃三重色彩層層展開,它盯着所有“人”。
幾乎是身體的反射性記憶,被何物朝向死亡貫穿左臂的痛苦襲來,簡明微捂着胳膊後退半步,那三重眼的巨物在眼前模糊起來。
一道輕微的歎息響起,這片空間裡的所有異物全部收回,有着天環和耳羽的神使最終選擇走出。
“看着我。”他扶起自己的未婚妻,身後光芒逐漸化作彩色,扭曲着雜糅到一起。
“你到底是誰?”
“什麼誰?”
簡明微覺得自己不太清醒,天空中的壓迫感消失,眼前新出現的彩光并不危險,但給她帶來一種吃錯菌子的迷亂蠱惑。
“你不是簡·明微,你其實是誰?”
朦胧中聽見自己名字,簡明微覺得奇怪,但身體好像失去了力氣,她不由自主地往下滑,“是我啊……”
柔順紅發散開,纏繞上搭扶在身後的手腕,她似乎成了一尾脫水的人魚,透澈的藍眸氤氲着海面的霧氣。
星期日不得不伸出另一隻手臂攬住搖搖欲墜的簡明微,這仿佛是一個擁抱的姿勢,她完全依在他懷裡。
不是簡,是簡·明微?還是說……
一瞬間的靈感,星期日低頭,“簡明微?”
“嗯?”比床被更溫暖堅實的觸感,她想要入睡,無意識地應着他的呼喚。
“你的目的,你來這裡為了什麼?”
耳畔的聲音忽遠忽近,意識浮沉中簡明微隻得抓緊身邊的依靠,“目的?沒有目的,我也不想……”
不,她的指尖觸碰上什麼,是柔軟的羽毛,簡明微想起來了,“鳥,我為一隻鳥而來。”
是一隻什麼樣的鳥呢?她的記憶又模糊了。
但直覺告訴簡明微,他一定就在附近。
附近……她攀附着身邊的人,手臂朝對方腰間一點點探過去,挑開礙事的衣襟,翅膀的形狀在掌心逐漸描摹呈現。
然後是交接的羽翼與皮膚,越過線條流暢的背肌,簡明微的指尖停留在他後腰那點凹陷處。
星期日捉住她的手,無暇思考什麼鳥的事情,他抵着她的額頭。
“看着我,相信我,告訴我,你想要的究竟是什麼?”
本應是審訊的手段,可他早已收起秩序與同諧的壓迫,淬藍熔金的眼眸裡帶着引導回答的心理暗示。
不過……
似乎是對懷裡的人和腰間的手不适應,身心被刺激,眸光搖曳着像水波潋滟,連眼尾都泛起了微微的紅。
表情還能強撐着維持冷漠淡定,灰白色的耳羽卻在輕輕顫抖,不知是想逃避還是壓抑前所未有的渴求。
簡明微已經完全失去清醒的理智,隻憑借本能回答他的提問,唇幾乎貼着胸口微動,“我想要……睡覺……”
真心實意的回答,但不是星期日嘗試問出的那個行動意圖,可簡明微是真的要睡過去了,身體全憑攬着自己的手臂支撐。
看來今天得不到答案了……
金黃的眸子逐漸深沉,那點藍色也凝聚起來,最終落到懷中人身上。
星期日換了個姿勢抱住她,不動聲色地整理好衣物,抿唇将她放回到最初夢境的柔軟床鋪上。
“不……”
得到過更舒适的懷抱,簡明微不滿足于簡單的被子枕頭,她伸手拽住想要離開的人,貪戀那點暖而絨的溫度。
“我想……睡覺……”
不是說信任和告訴?她做到了。
那他呢?他會做什麼?
“睡吧,”星期日坐在她的床邊垂眸,“我的錯,你睡着後我再走。”
于是簡明微滿意了,像有溫暖柔軟的翅膀蓋在身上,她在隻是旋律的曲調中安然入眠,呼吸一點點重歸平緩。
“睡吧,”星期日幫她撥開亂入唇畔的發絲,“晚安,有個好夢。”
*
——這覺她看是睡不了一點!
第二天清晨,簡明微迷迷糊糊地睜眼,臉還下意識地在被子上蹭了蹭,理智卻先一步清醒過來。
她噌地坐起身,震驚道:“我的潛意識那麼想抓捕星期日嗎?昨晚好像還夢見他了!”
系統慢悠悠,“不是夢,他真來過,哦不對,應該說就是夢,有段時間,他操控影響了你的夢境。”
夢境中發生的事情逐漸在記憶裡清晰,簡明微愣住了,憤怒羞恥質疑享受等等情緒一起湧上心頭。
她抓狂,“你能檢測到,那你當時為什麼不喊醒我!”
系統安慰她,“淡定,雖然爬你床的是他,但占他便宜的是你啊,他還哄你睡覺來着。”
嗯,害怕自己被發現所以沒出現這種事情,系統當然不會說出來。
簡明微持續崩潰,“這是重點嗎?重點是他給我下降頭啊!”
系統思考,“不算吧,秩序的強制性力量就出現一瞬間,在察覺你不舒服的時候他就給撤了,後面更偏向于……”
“嗯,引導,或者說,引誘?哎等等,你這麼急匆匆地想幹什麼?”
簡明微在為出門做準備,“呵,幹什麼,他敢趁我睡覺引誘我,我就敢趁他不在誘拐他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