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看向施莺莺的眼神,充滿了占有欲和狂熱之後,施莺莺便知道,她的計劃已經成了十之八/九:
從這一刻起,顧城的每一個眼神,每一個動作,甚至每一句話,就都在她的計劃内。
然而顧城本人卻毫無所覺。
他隻隐約有種預感,自己有些話不該在這大庭廣衆之下說,有些動作更不該在這裡做。哪怕現在圖書館裡的人越來越少,可剛剛他們鬧出的動靜也有點大,已經有人在往這邊探頭探腦,試圖路見不平英雄救美。
可壞就壞在施莺莺剛剛那一瞬間的示弱上。
顧城分明記得,自己沖進圖書館的時候,她就着未盡的餘晖與燈光坐在窗邊看書的姿态,有種拒人于千裡之外的冷淡感,就好像塵世間的一切有形之物,都無法讓這位宛如從寒冰中誕生的少女展顔一笑似的。
可她所有的冷淡,在自己的面前卻被盡數打破,更别提她剛剛還用莺聲般的嗓音,柔柔又怯怯地叫了自己的全名。
這便讓人萌生出一種得償所願的,破壞欲被滿足的快樂。
情/欲與占有欲在這一瞬間高漲成燎原的火,幾乎讓人連自己姓什麼叫什麼都忘了。
系統已經開始慌了,它難以置信道:
“你還記得你是這個世界顔值最高的人吧?根本不可能有任何一個男性拒絕你。”
“他本來就在氣頭上,你又在撩撥過後示弱,無異于火上澆油!”
“我記得。”施莺莺冷靜地回答道:“我甚至都知道他接下來要說什麼,多半是‘幹你’之類的話吧?真上不得台面。”
——在這股莫名的快樂和滿足的驅使下,顧城從地上翻身而起,猛然湊近施莺莺的身邊,近乎咬牙切齒道:
“幹死你。”
“——你看,他果然這麼說了。”施莺莺冷笑道:“不過如此。”
這話如果放在互有感情的情侶之間,也不過是一點調情的過火手段,誰還沒在情到濃時玩過dirty talk呢?
但施莺莺對顧城沒有半點好感,于是對這句霸氣十足的、占有欲滿滿的話,她隻能感到由衷的惡心。
她偏了偏頭,避開顧城險些印在她臉上的吻,淡淡道:
“我拒絕。”
“這由不得你。”顧城冷笑着攥緊了施莺莺的手腕:
“你一直針對我,不就是想引起我的注意麼?我已經聽别人全告訴我了。沒想到你也是這種欲拒還迎的人,很好,那我今天就讓你得償所願,好好跟你玩一把!”
他的力氣本來就不小,再加上施莺莺這具身體太脆弱了,是實打實的敏感體質,不過數秒間,她白皙的腕間便出現了一道紅痕,時間一久,這道紅痕便會成為更加惹眼的淤青——
可施莺莺面上的表情半點變化也沒有。
她冷靜地估算着痛覺步步加深的程度,覺得這道傷痕已經足夠惹眼了之後,唇邊便露出一個淺淺的笑意來:
“‘我拒絕’的意思是,我報警了。”
“報警”這個詞一出來,顧城臉上的表情都出現了那麼一瞬間的空白,難以置信道:
“……你說什麼?”
他話音未落,便看見施莺莺取出了剛剛一直藏在裙子口袋裡的手。
那隻纖細柔軟的手裡,拿着一部正在通話中的手機,常亮着的手機屏幕上顯示的,赫然是當地派出所的電話号碼:
“是的,H市中心圖書館,三樓自習室,有人對我進行性騷擾,請快一點過來,謝謝。”
電話另一頭傳來個幹練的女警官的聲音,同時施莺莺已經隐約能聽見外面越來越近的警車鳴笛聲,不愧是位于市中心的圖書館,周遭交通十分便利:
“明白,相關人士已趕往現場。不要挂斷電話,保持聯絡,即刻就到。”
顧城驚詫之下,不自覺地放松了對施莺莺的鉗制,倒退了幾步,喃喃道:“你……”
他這一退,無意間碰到了施莺莺堆在一旁桌子上的書,本來就堆疊得搖搖欲墜的書山當場被碰倒,灑落在地,露出了最上面那本書的名字:
《婦女權益保障法(最新修訂版)》。
也正是施莺莺今天下午看的時間最長的那一本。
——在這種惡俗總裁小說裡,原本是不會有法律的位置的。要不這種不講道理的男主早就被送進局子了,還怎麼和女主走虐戀情深的劇情?
可架不住施莺莺肩負着原主布置下的任務,而且她對顧城這種過分惹人厭卻還不自知的、莫名自信的人是真的一點好感也沒有。
于是她格外冷靜地選擇了錄音報警一條龍,甚至泡了一天的圖書館,既沒像普通宿主們那樣做作業以應對開學,也沒有幹涉男主和女配的見面以“解除誤會”,而是在熟悉這個世界的法律體系。
系統也終于反應了過來,施莺莺之前說的“如果有劇情之外的事情發生”是怎麼回事:
這就是劇情之外的意外狀況。
既然踩中了劇情盲區,那自然要按照這個世界正常的法律邏輯補全:
《婦女權益保障法(最新修訂版)》第三十八條明文規定,禁止以語言、文字、圖像、電子信息、肢體行為等任何形式對婦女實施性騷擾。
受到性騷擾的婦女,有權向當地公安機關投訴,公安機關應當及時受理并依法處理,判處三十日拘留并處以萬元罰款,留檔記錄,五年内不得消除。*
情節更嚴重者,當遞交司法機關即刻處理,最高可判處五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