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章沒說?這真是……”她失笑,推開扶着自己的丫鬟,朝連翹伸出了手,連翹擡手一扶,但她自己也是個病弱身子,一時還真說不清誰扶誰,兩人手把手的一起坐在椅子上,連翹不做聲色的收回搭脈的手,宋淩兒也順勢松手,“連喬與我夫君是結義兄弟,排老三,上面還有一個大哥,回頭也介紹給你認識。”
……不愧是她哥。物以類聚,難怪昨天收她做義妹那麼幹脆利落,“不知我還有多少義兄弟姐妹?”
宋淩兒又笑,明明這小兒表情淡淡,沒幾句話,怎麼這麼可人呢,“從你哥那論不清楚,從我夫君這,他可隻有兩個義兄弟,你一個義妹。”
連翹啞然,她喜歡這位幽默的嫂嫂。
“你們在聊什麼這麼開心呢。”風塵仆仆的王少章終于回來了,解了披風,進來就連飲幾碗茶水。
“二哥既然這麼忙,其實不急着讓我來認門的。”
“你這小丫頭真是倒打一耙,哥哥為啥這麼忙,還不是為了清點你送的大禮?禮如此厚,若是再不趕緊讓你來認認門,你嫂嫂可不依了。”
“看來大有收獲?”
王少章一挑眉,旁邊的小厮頗有默契的接上話,“收獲頗豐,大人連挑了幾窩山匪,也要感謝小姐您昨日送來的幾位好手,抓人時可是幫了大忙了。”
“是我要感謝二哥才是,以後大夥兒出門也能放心些了,隻是蛇鼠一窩,總要一窩端淨的好。”
“理是這個理,但人手實在不夠。”
“午膳已經備好了,你們兄妹坐下來邊吃邊聊。”
“好的,嫂嫂,這些菜色頗不常見呢,讓嫂嫂費心了。”
“哪的話,一時不知妹妹愛吃什麼,就照着我們常用的做了,想着也算給妹妹吃些新鮮的換換口味。”
連翹每樣嘗了幾口,幾人又話了話家常,連翹突然說道,“正所謂入鄉随俗,其實本地也有幾樣不錯的菜色,可惜我廚藝不佳,不如讓我家廚娘過來,做給嫂嫂嘗嘗,也算我借花獻佛了?”
“那也不錯,我上次上街瞧着好多吃食都可香了,就是言語不通,不好買賣。”
哪裡是不好買賣,是見他們外鄉人根本不帶搭理的,價格也極為昂貴,來此地一段時間,他們融入也極為困難。
“剛到新地都是如此的,言語不通,錢币不通,律法不通,但,人是通的,都是大昭子民,多見幾次熟識了就好了,我家廚娘别的不說,買菜做飯上還是有一手,回頭讓她多帶大家走動走動,嫂嫂放心,楚州這兒多是熱情好客之輩,他們隻是沒見過這般氣質的大人物,有些不知所措罷了。”
“這樣嗎?”
“當然。”連翹微微一笑。
“嘶,妹妹你說話别拐彎抹角了,知道你聰明,再給哥哥出個打蛇窩的主意。”
連翹:“……”喝了口清茶,飯後餘韻,突然有些懶得說話了,“似我叔他們這樣歸鄉的老兵雖說不多,卻也不少。”
“嗯嗯,然後呢?”王少章夫婦睜着一雙求知的眼神看着她。
連翹看看天色,“我還有事,二哥嫂嫂,下次再來拜訪吧。”
“哎?”夫婦倆正要攔,卻被突然冒出的少女擋住,紅豆行禮,“大人,此事由我向大人說明吧?”
天下一統雖是衆望所歸,但随之而來的問題層層疊疊,一團亂麻,他初到此地,格格不入,百姓們害怕他,匪患們忌憚他,又逢老兵退伍,又是一群兵匪,偏偏各個多少都帶着軍功,懲罰重不得,輕不得,還要幫着他們重新回到人群中去。
按連翹的意思,設立懸賞,招聘老兵對付山匪,賞銀又可用于購買衣食住行,既消磨了老兵身上的戾氣,給他們一個回歸平凡的過渡階段,又能清空匪患,博得本地百姓好感,加速貨币流通,利于當地經濟恢複。
“妙計,妙極。”人和才能政通,既然言語不通,錢币不通,律法不通,那就讓它通!不管以前是哪國的,現在都得是他們大昭國的,用大昭的文字,大昭的錢币,大昭的律法!政通人和,何愁不興。
“妙極,妙極,她才十六,一個小姑娘家家,就是說話太繞了。”王少章興奮的來回踱步。
“這話你讓她一個小姑娘家怎麼能說。”宋淩兒笑道,又歎道,“這樣的小姑娘,一般人家養不住。”
王少章的笑容也漸漸消失,再想想那副仙子模樣,“怕不真是個菩薩下凡,哪戶人家供奉的起啊。”
“我聽說,那位來這附近了?”
“禁言!”王少章制止了夫人的話,心中卻也不免歎息,若是那位,也許真的配得上,但身份懸殊,招惹了也未必是好事,“我答應過連喬照顧好他妹妹的,他娘的,今日事再不可讓第三人知道,我回頭寫信問問大哥,就不信扒拉不出一個好兒郎來。”
“順便寫信催催我姐,我看妹妹的身子拖不得了,日日思慮如此之重,便是小病也能變成大病。”宋淩兒想到剛剛乘機把的脈,也是憂心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