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本大昭律你已經看了兩天了,我們下車走走?”
連翹有些依依不舍,也知道男人不是在詢問,隻能随他去,“此刻在入城門,下車做什麼。”
百裡謹不管,直接将人抱下馬車,兩人往那一站,便引來無數側目,本來三輛精緻的馬車就夠吸睛了,待紅豆櫻桃往她身後一站,清在兩步外的側前方呈護衛姿态,連翹隻想閉眼回車上去。
百裡謹握着她的手,将她披風上的兜帽又拉了拉,确定沒露出丁點,便拉着她往城門方向走去。
“慎之這是打算體驗民情?要不我們換身穿着,改日再來?”連翹站着不動,百裡謹哄道,“你不是想聽山上的歌聲嗎?我們去路邊那個茶攤喝口茶慢慢聽?”
茶攤裡忙碌的是位老人家,這世道能見着這麼大年紀還手腳健全,出來營生的老人家可不容易,生意不好不壞,現在離午時還有一個時辰,倒是有些許不差錢的路人,在他旁邊兜售吃食的小夥子那買個餅,再順便點碗茶,算是囫囵個早午飯。
櫻桃利索的将茶攤裡的桌椅又擦了一遍,還拿出自備的布匹又蓋了一層,紅豆擺上自備的茶具,才扶着連翹坐下,連翹又想轉身走了,這倆丫鬟不能要了。
果然百裡謹露出一絲滿意的笑容,那倆狗腿伺候的越發盡心了。
“……你到底對我的丫鬟做了些什麼?”
“你可以晚上沐浴的時候問問?”
“不是說要低調嗎?”
“還不夠低調嗎?”百裡謹示意她轉頭,便見先他們入城的三輛馬車和一隊出城的人馬“撞”上了,還被“驅趕”到了一邊讓路,為首那人笑容張狂得醜到她的眼睛了。
“什麼晦氣玩意兒。”連翹嫌棄的低頭,上好的茶杯裡倒的是茶攤的粗制茶水,還飄着茶葉沫,連翹喝了一口,見茶攤的老伯手足無措的站在一旁,其他桌的客人也有意無意的注意着他們,連翹心裡清楚他們不是好奇,而是怕惹事,扭頭對櫻桃道,“大家都渴了,自己找位置拼個桌,我們歇一會兒。”
“是,小姐。”茶攤本來就隻有兩三桌子,櫻桃示意清與主子們“拼桌”就近保護,自己和紅豆則和另外兩桌客人“拼桌”,又從旁邊小夥子那買了些吃食,叫老伯上兩壺茶,不一會兒茶攤的氣氛就起來了。
櫻桃叽叽喳喳,紅豆沉穩有禮,加上用方言溝通,很好的緩解了大家的懼怕心理。
“你的丫鬟不錯。”
連翹繼續翻着大昭律,“我說過,她們用着順手,本也不是為了專門伺候我。”
“是為夫錯了,小瞧了她們。”
“是夫君的手下太能幹了,她們這段時間長進了不少,我也受益匪淺。”
雖然知道連翹話裡有話,但是聽到她喊夫君還是忍不住逗逗她,“夫人,再喊一聲?”
連翹翻了一頁書,不想搭理。
清将買來的吃食擺上桌,還特地擺了個盤,放到連翹面前,一邊聽主子們說話,一邊默默的喝了一口茶,當然沒那麼好的待遇,用的茶杯是店裡的缺口碗,卻感覺風都是溫柔的。
山上的歌聲戛然而止,變成了恐慌的驚叫,不多會兒就見剛剛出城的那隊人馬捆着幾名女子從山腳下出來,騎馬經過時,一名女子掙紮的厲害,竟從馬上摔了下來,滾了幾圈,滾到了茶攤附近。
“媽的,還敢跑,看老子回頭打不死你!”
為首的男人下馬時手腳虛浮,一看就是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幾人中隻有他身前的女人掙脫了出來,大大的駁了他的面子,上前來就要踹。
連翹正要示意清插手,就見側方突然竄出一個身影擋在女子面前,生生挨了一腳。
“好啊,原來還有姘頭,還以為你是什麼貞潔烈女,才拒了我家求親,給臉不要臉,”李烈惡狠狠的又踹了一腳,将擋着的男子踹翻在地,露出一張被長長疤痕毀容的臉道,“原來是個醜八怪,身材倒是不錯,等老子玩膩了,把你和他一起賣進窯子裡,讓你們這對賤人雙宿雙飛。”
李茶掙紮着想從地上爬起來,“你這畜生住手,别打了,我和他根本不認識,勸你趕緊放了我們,強搶民女,你不怕知州大人……”
“怕?我妹妹可是魏國公府的小妾,誰敢動我!何況我打自家小妾和她姘頭,就是天王老子來了我也有理。”
“我不是,我……”
“等我們生米煮成熟飯,馬上就是了!”李烈又沖着地上的醜八怪拳打腳踢了一會兒,終于氣喘籲籲的準備停下動作,沖着身後道,“你們他媽的還不快過來,把他們都給我抓回去!”
“是,少爺!”
“主子?”清輕聲詢問,連翹攔住她,“再等等。”
很快身強體壯的狗腿子就将地上半昏迷的男人拖了起來,誰也沒想到躲在一旁的茶攤老伯會沖上去,跪下一個勁磕頭道:“李少爺,家裡孩子不懂事,求您醒醒好,打他一頓出出氣,放過他吧。”
“哪裡來的糟老頭子,滾!啊!我的腳,我的腳!”
“大昭律令,第二百零一條,對正在進行行兇、殺人、搶劫、□□、綁架及其他……”(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