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仗着自己是夫人身邊的老人,曾經試探着想管束甚至轄制知闌。
知闌或有察覺,都是四兩撥千斤撅回來的,可從來沒有一次,是用上這種上位者對下位者的敲打!
她家主子的性子确實算不上極好,但對下人素來體恤寬容,也是因為這樣,她才敢起心思拿捏。
沒想到……
吳金雀擦了擦額頭的汗水,她家主子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的手段了?
剛剛有一瞬間,她甚至以為知闌會命人杖責她!
吳金雀心下暗暗下定決心,以後做事得警醒些,不能如從前那般随心了。
知闌走到院外拐角處停下腳步,常遠忙單膝跪地抱拳說道:“格格,奴才剛剛觑着空把人帶來了莊子,現下正在不遠處的柴房裡關着呢。”
“帶路。”
“嗻!”常遠恭敬應諾,随後起身,微微弓着身給知闌引路。
“格格,前面就是柴房了。”常遠停下腳步,說道,“柴房簡陋,奴才把人帶出來審吧。”
“不用,我們進去。”知闌哪裡會在意什麼柴房簡陋,她隻盼望着能從裡面幾人身上得到些蛛絲馬迹。
那三個追着馮映詩的人被堵了嘴,綁了手腳扔在地上,見有人過來,忙“唔唔”了起來。
常遠怕這三人驚擾主子,快步走過去,一人給了幾腳:“老實點!”
落霞院裡,瓜爾佳·芷琪有些煩躁地扯了扯手裡的帕子。
香蘿絞了帕子給瓜爾佳·芷琪擦手,柔聲說道:“格格,莊頭使人送來的晚膳您一口都沒有動,這可怎麼使得。”
“我沒胃口!”瓜爾佳·芷琪沖隔壁擡了擡下巴,“她這是要跟我杠上了?”
“格格,二格格素來疼惜您,知道您肯定用不慣這兒的膳食,很快就會帶着您愛吃點心過來的。”香蘿笑着安撫,“咱們哪次出門二格格那兒不為您備好您愛吃的點心吃食的?”
“哼!我才不吃她帶的點心!”
“我要沐浴!”瓜爾佳·芷琪嗅了嗅衣袖,“臭死了!”
“是,奴婢這就吩咐人去準備。”
“也不知道額娘非要我來莊子上幹什麼?這裡又髒又臭的,東西還難吃!”瓜爾佳·芷琪低聲抱怨。
“格格,您還有什麼吩咐?”香蘿吩咐完門口守着的丫頭準備熱水,就聽到瓜爾佳·芷琪在嘀咕着什麼,忙問道。
“沒什麼,水什麼時候能好?”
“馬上就好。”
柴房裡,常遠見人老實了又好好威吓了一番,方說道:“主子有話要問,你們好好回答,膽敢有所隐瞞,叫你們知道我的手段!”
見三人連連點頭,他才扯下三人嘴裡的布團,沖着知闌拱了拱手後,手握佩刀刀柄,侍立在側以做震懾。
知闌上前幾步冷冷問道:“誰指示你們抓馮映詩的?”
三人眼裡的驚愕一閃而逝,下意識對視一眼,後其中一人讨饒道:“姑娘,這?指使是萬萬談不上的。”
“馮,馮映詩的爹欠了咱們主家銀子,咱們隻是聽命行事罷了。”
“對啊,姑娘,求您行行好,放了咱們吧,咱們也是混口飯吃。”
“是啊是啊,您要是實在不解氣,大不了,咱們把那丫頭贖身的錢還給您。”
知闌冷笑一聲:“看來你們是不想說實話了。”
她話音一落,常遠就拔出了佩刀。
“我們招!我們招!”那三人見常遠要動真格的,連忙把内情和盤托出。
知闌内心震驚,面上卻做出不信的模樣,質問道:“敢攀扯府裡,是不想活了嗎!”
“說!到底是誰指使你們的!”
“姑奶奶,咱們真的沒有說謊,真的是府上一位老嬷嬷給了咱們銀子,讓咱們做這一出戲的。”
“是啊是啊,咱們就是怕有今日這遭,那會兒才會一路尾随那位老嬷嬷的。”
“對,咱們三人是親眼看着她進了您府上側門的。”
“姑奶奶饒命啊!小的們不敢亂說的!”
“既如此,你們形容一下那位老嬷嬷的長相。”
“這……”
“回姑娘話,那老嬷嬷帶着垂紗鬥笠,咱們沒有看清人的長相。”
“那身形呢?”知闌追問。
“身形倒是比較豐腴。”
“噢,對了,那老嬷嬷右手手腕處有一顆痣,她遞銀子給我的時候,我瞟見了。”
知闌看了眼雲薔,雲薔微微搖頭,若非巧合,誰也不會刻意留意府裡哪位嬷嬷手上有沒有痣的。
“常遠,你能不驚動任何人把馮映詩帶到這裡來嗎?”知闌問道。
眼見着從這三人身上再問不出什麼有價值的内容,知闌就想從馮映詩那邊下手看看。
“能!奴才這就去。”常遠抱拳,快步往外走去。
沒等多久,他就扛着馮映詩回來了。
進了屋子後,他毫不憐香惜玉地把人往地上一扔,倒了杯茶水往馮映詩臉上一潑,就守在了知闌的附近。
馮映詩被打暈前正琢磨着怎麼能和知闌産生交集,最好能成為知闌的心腹跟在她的身邊。
但此時,當她對上知闌冷漠審視的眼神的時候,她激靈靈打了個寒顫。
眼前的貴女,真如那人說的那樣是個心性單純,極好拿捏的人嗎?
看着,不太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