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呢是呢。”食客感慨着，“聽說老店家每年都要挂，終于得償所願。那位阿婆走失了幾十年，腦子都已經不清醒了，許是這番誠心感動了上蒼吧。”

原來......

原來神明真的會睜眼看他們嗎？

若阿音是今天下午回的村，那，那她早上系紅綢的時候，是不是神明也看見了？她記得自己把紅綢和店家的系到了一處，是不是——神明也會保佑她了？！

她的心底湧出一股巨大的、難以言表的激動，像是看見神迹誕生在了眼前，又像是看見祝福真真正正發生在了自己身上。

近乎是慌不擇路地，她去敲響了尹雲晖的屋門，“阿音回來了！”

尹雲晖亦是驚了片刻，“誰？”

意識到她說的阿音是誰後，他來不及揚起唇角的笑，就被楊悠雁緊緊抱住，“我們的許願也被看到了，我們的願望會實現的！”

“唐暄，我要活下去，我要看到那一天，要像以前一樣努力地活着。”

*

兩人在鳳昔村休息了四日，決定第五日啟程回中州城。

啟程前一晚，楊悠雁趴在桌上，看尹雲晖将銀錢分到兩個錢袋中，問：“這是在幹什麼？”

“這差不多是我每個月的開銷。”他指着一袋較少的銀錢道，“另一邊是咱們的積蓄，總得留一些為以後打算。”

她托着下巴詫異道：“你竟然數錢都不瞞着我。”

少年笑着敲了下她的腦袋，“我怕你覺得不安穩。你放心，現在積蓄還不夠，回中州後我會想辦法多賺一些的。”

兩人慢悠悠地趕了一天半的路，至中州正好是正午。楊悠雁打算買柄新刀，很快便挑選好了一柄。她不打算把外面的刀當做畢生之刀，決定回刀莊後再專門鍛造一柄。

尹雲晖先回了天音宗。楊悠雁去醫館尋沈聆之，得知沈聆之今日去了天音宗，恐怕得晚一些回來。

她于是道：“替我轉告沈公子，這幾日我在中州城，可以來找我。”

調整好了心緒後，楊悠雁終于回到了音門。

趕去音門時，杜純并不在。小弟子不知道楊悠雁的情況，囑咐她在外等候。

杜純正在與掌門議事。

宋溫如換來了枭夜之死，算是短暫地攪混了魔族的水。八大魔使的位置一旦空缺，想上位之人比比皆是。魔族内部的權黨争鬥并不比人族和妖族少，這一位置牽一發而動全身，短期内能緩解聚焦在天音宗身上的壓力。

但畢竟是天音宗弟子動得手，原想讓楊悠雁擔責，杜純卻将此事輕飄飄帶過，連殷盛都忍不住道：“既然有刀宗的人在，何必把事情攬到天音宗身上？”

八宗會盟即将臨近，殷盛不希望讓原本制衡的局面傾斜。

杜純避開了殷盛的話鋒，“就算找出替罪羊，魔族也不會輕易忽視天音宗的關聯。倒是有件事很蹊跷，據弟子所說，古戰場的怪物被清掃之後，鬼鈴等人仍在楚州附近停留，之後一路往西，像是去往了懷山方向，我懷疑魔族内部已有暗動。”

鬼鈴是八大魔使中最擅長操縱人心的一位。

以往她一直在天音宗附近活動，像是在意圖不動聲色地控制天音宗弟子。

偏偏她去往的地方是懷山。

若魔族真要推懷山派成為新的盟主，此事便意義重大，不可不查了。

“我聽說今年有幾位懷山派的弟子？”殷盛問。

“是，沒有誰比他們更合适。”杜純輕飄飄道，“但不能都是懷山派的人，必須還有更适合攪弄起渾水的人。”

*

楊悠雁坐在音門外的石頭上，看着天一點點沉下來。

她藏身的位置比較隐蔽，來來往往的小弟子并沒有注意到她。她無所事事地擺弄着剛到手的刀，刀鞘嶄新，刀刃鋒利，是新刀的感覺。她沒怎麼用過好刀，總覺得好刀浪費錢，得用一用才能适應。

她對着半空揮了幾下，餘光掃見杜純，趕緊收刀當空氣。

杜純果然沒看見她，同行的小弟子一直在彙報這彙報那，擋住了藏在角落中的楊悠雁。

沒過多久，有小弟子傳喚楊悠雁進去。

她上下打量着小弟子的臉色，沒什麼變化，稍稍松下心神走入辦事的正殿。

掩上門後，杜純開門見山道：“你的事我沒有告訴掌門。既然你肯回來，我也說話算話。”

她從桌上拿出一塊符箓，黃銅制成，上繪黑底符紋。

等楊悠雁接過後，杜純道：“你可以把你的内力灌注到上面。”

楊悠雁照做，卻見那符紋泛出白光，光芒中的力量不可小觑。

“這是？”

“這是天音宗的免死符箓。當你注入内力後，會證明這塊符箓是我頒布給你的。除了盟主、各宗掌門和與我同位的長老，八大宗門的弟子見了符箓仍然殺人的話，形同反叛。”杜純淡淡地看着她，“這樣的符箓并不多。除了有功之人與親傳弟子，就隻有天音宗内應能夠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