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樓二層的空間很有限,從樓梯口到衣櫃前不過短短五步之距,姜振清在他徹底逼近之前往左挪了一步,把手裡那件短衫套到了身上,搖頭說:“沒有,我加件衣服。”
許佑輕佻地哦了一聲,問:“這個時候,覺得冷嗎?”
盛夏時節,又是一天中最熱的午後,覺得冷實在有些蹩腳。但為了避免被要求當着他面換衣服的情形發生,姜振清隻能硬着頭皮說是覺得有點涼。
手腕一熱,許佑的手已經握了上來,拇指在她手背上來回摩挲。姜振清下意識就要甩手抽他,臂上肌肉一瞬緊繃,忍住了,以鄭家妹妹應有的力氣往回縮,好不容易掙開撤了幾步,又聽到許佑說:“冷的話,更該與夫君親近些才是。”
姜振清又被他拉回去,擡頭就對他蠢蠢欲動的眼神,粘稠的有如實質的目光仿佛把人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姜振清壓着已經開始隐隐翻湧的煩躁感,低聲說:“現在已經不冷了。”
許佑不理會她的話,直接攥着她手腕往床邊帶,姜振清狀似踉跄地被他扯倒在床邊,一邊思考怎麼應對一邊評估許佑的力量——符合她聽出的體重水平,不符合他扯着自己沒什麼肌肉的瘦弱胳膊。
“好好聽話,我就不叫你吃苦頭,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嗎?”許佑直接放棄了找個由頭這一步,坐到床邊伸手去捏她的下巴。
忍一忍,忍一忍……姜振清在心裡哄自己,翻身縮到床角,猛地扭過頭急聲說:“不能這樣!還沒有拜過堂呢!”
“你别敬酒不吃吃罰酒,要拜了堂再洞房也簡單,我們現在就拜。”全然抗拒的姿态讓許佑臉上的笑意淡去,攥着她手腕的手加大了力道,要把人連拖帶拽地再拉起來,拉扯之中半幅衣袖“刺啦”一聲被撕開,露出肌膚盈潤的手臂。
許佑的語氣變得更興奮,威脅道:“再不乖乖配合,就把你這身都撕開再拜堂。”
這東西離死不遠了,衣櫃裡的雲冕和床底的姜寒聽到動靜不約而同地想。姜寒還繼續考慮了下一步,許佑死在這裡,後面要怎麼處理。
别沖動,别沖動,把他弄死了後面都會變麻煩。姜振清繼續哄自己,咬牙喊道:“你敢碰我,我就死給你看!”
“賤人,敢威脅我?“許佑臉色大變,反手一巴掌重重扇過去。
對面人變臉變得太過突然,距離這麼近,姜振清又不好正面招架還手,隻能避開順勢往床邊倒下卸力。但這一巴掌還是落在了頸側,火辣辣的疼。
胸中的火和頸側的火一起頂上頭,是可忍,孰不可忍,讓他活到現在都是自己策略失誤。姜振清假裝害怕伏在床邊,腦中預想了一遍如何悄無聲息地擰斷他的脖子,而許佑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是憐香惜玉才同你好說好商量,哼,等下完事兒了就直接用鐵鍊鎖起來,想死,哪有那麼容易?”
鐵鍊鎖起來,姜振清簡直要被氣笑了。必要時候可以用自盡作為威脅,沐天虞說的對,但對的不多……
算了,殺!
姜振清左手一撐床沿,右手手臂借轉身之勢掄圓了打過去,重重的一耳光落到許佑臉上。反震力都震得指根發麻,更不用說挨打的臉,通紅的五個指印清晰地浮現出來。
“賤人,敢打我!”姜振清罵回去,還是很不爽,因為顧及到樓下的喜婆婆聽牆角,這話還是壓着嗓音說的。許佑瞪圓了眼睛,還沒從震撼中緩過神來,又是接連兩個耳光落下來,力道大的讓他一瞬間眼冒金星,口中嘗到絲絲縷縷腥甜味道,舌頭一舔才意識到嘴角被她扇裂了。
相比于怒更多的是驚,這樣的姿态和快準狠的攻擊,她絕非常人。許佑迫切地想要呼喊,剛張開嘴帶着破空聲的一拳已經精準地擊中他喉管,瞬間失語。許佑強忍着眩暈感反手去摸挂在後腰的匕首,腦子還勉強能夠思考,這女人拳腳功夫在他之上,若是被她奪了刀自己兇多吉少。許佑的手頓住,轉而去摸鑲在腰帶上的蠱盒,事已至此哪還顧得上什麼新娘無蠱身,先控制住這女人再好好審問。
姜振清早就留意到他的刀,沒去拔是不想動刀把血濺的到處都是,把這裡弄成不好清理的兇案現場,現在看他要耍陰招的動作,搶先一手小擒拿反剪了他雙臂。許佑還想掙紮,卻絕望地看到一道身影從床底鑽出來,随後膝彎劇痛,他跌趴在地上,稍微緩過勁的喉嚨再想發聲時又被砸了一拳。
“你、你們……到底是什麼人……”許佑斷斷續續聲音微弱地問出一句話,姜振清右腿膝蓋頂在他後心,幽幽開口:“什麼人你都是個死人了。”
手指修長的雙手一手按住他頭頂一手托住他下巴,雙手力道分别往左右一掰,頸斷發出咔嚓一聲,房間内重歸平靜。
姜振清起身有些嫌棄地踢了一腳尚且溫熱的屍身,坐到床沿又抱臂盯了一會兒,而後垂下頭去開始歎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