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瑤迦在次日傍晚前再來複命，通報血傀軍陣已然訓成。

這一次霍追也同來回話，兩人衣角上鮮血尚未全凝，言明“整頓”過後，軍陣最終人數總計一千三百四十七人，能夠做到快速結陣，但配合提供高強度靈力增幅的時間依舊極其有限，僅僅能供應十息。

軍陣相比于泛用的法陣，攻守轉換更加靈活，結陣和操縱難度也随之上升。軍陣維持防守态相對容易，尋常的攻擊态在高壓強訓下也勉強能成，但極緻發揮軍陣力量的強攻陣需要結陣人的氣脈彼此連通，強求不來。

“維持十息是極限了嗎？”姜振清問。

洛瑤迦和霍追對視一眼，遲疑答道：“十息是我們試驗下來最穩妥的時長，追求極限大約在十五息，但大人最清楚，強攻陣型下，一旦陣中出現激烈波動，作為軍陣陣眼的“将軍位”先遭反噬。以大人如今的身體狀況，為了這五息涉險恐怕得不償失。”

姜振清能理解，高壓手段下能夠推出這樣一個救急支應的軍陣已經不錯了，況且她原本也沒打算重用這群底細不幹不淨的烏合之衆組建親衛隊伍。于是點頭說：“有理，我若動手，會注意控制在十息之内。”

霍追聞聲愣了愣，他并沒想到姜振清會給出這個答複，随即便意識到他對姜振清的身份認知還停留在“大師姐”和“小長老”。烈如驕陽，性子要強，諸事好于争先，但現在仔細想來，姜振清在三妙府時對把控宗門興趣并不大，甚至常年不在門中，隻是她随手用了三分手段，就能穩居門中炙手可熱的位置。

在三妙府中她展露的本領不過是冰山一角，如今才是真正開始大施拳腳。戴上黃金面具遮住了她大半面容，卻更多地冒出曾經掌門身上才會有的領袖風範。面具泛出冰冷的金屬光澤，她無需事必躬親，她要做一呼百應的“于天”大人，他與她的距離，好似更近又好似更遠了。

姜振清嘴上答了，心中默默盤算，正常一輪輕箭連發速射需要十五息，壓縮到十息，就得發動身法對影換位，依舊是對她身體的高強度消耗，同樣得不償失。

不靠自己的身法，就要靠贊於菟的空間掌控之力，與他共戰不僅默契程度最高，必要時候強闖進楓山雲境，也有十足的底氣。問題在于她在沙盤推演過，要困死楓山雲境圍點打援，三個壓陣點缺一不可，贊於菟跟她行動，可信的就隻剩洛瑤迦和霍追。至于柳随之輩放在此處難以安心，手下能用的人還是太過捉襟見肘了。

姜振清不爽地啧了一聲，吩咐道：“今晚就連夜拔營，按照計劃移動到楓山雲境和斷霧山的夾谷間開陣。先圍圍看吧，把消息放出去，後面何時打、怎麼打，等我命令。”

大批人馬趁夜出發，行進速度與姜振清預想中一樣慢。修士修為越高，約不願受制于人，原本數量不多的金丹基本都在“整頓”中殺幹淨了，現在這支千人隊伍平均修為練氣九層，連成批進行短時間段禦劍飛行都做不到，更不用奢望空中掠戰的能力了。

進入流放之地後，姜振清已經明令禁止贊於菟顯露原形，無論人前人後。兩人共乘一柄飛劍，贊於菟在前面一邊操縱方向一邊發牢騷：“禦劍可真麻煩，等收拾了紅葉老鬼，我去林子裡抓隻鳥來，給你當坐騎。”

坐騎？好主意，人獸協同，是增強戰力的上佳手段，姜振清想。六宗和以禦獸之術為主的藏靈坊，都會豢養飛行靈獸，但規模都有限，飛行靈獸難養也難馴，對騎乘者的神識力量也有不低的要求。頂級宗門尚且如此，更不用說她手下七拼八湊的這些人。

上不成天的話，在地上跑快些也是好的，她手裡有贊於菟這個作弊般的存在，不怕靈獸不聽馴令。修士們鮮少聚衆作戰，依宗門指令結陣共戰靠的是陣法師，厲害的陣法師本就不多，軍陣師更是少之又少，放眼蒼古大陸，沒有任何一個門派擁有“修士軍隊”這種東西。

如此可見，修士中應當沒有比她更擅長訓騎兵的人。

一路上姜振清都在思考完善這個計劃，等到深夜抵達目的地時，心中已經有了明确的嘗試方向。姜振清拉着贊於菟商讨：“未被障氣完全侵染的萬獸山脈，是否能找到适合用作陸地坐騎的靈獸？”

贊於菟說：“有我在，想抓個坐騎自然是手到擒來，但真的不考慮抓隻會飛的嗎？”

姜振清說：“不是一隻，我要能豢養成族群的，耐力足，速度快就更好。”

贊於菟問：“多大的族群啊？”

“三千。”

“多少？”

贊於菟險些以為她在開玩笑，但直覺她現在應該沒什麼開玩笑的心思，眼中也确實沒有分毫玩笑之意。果然很快聽到她補充說：“短時間内不需要這麼多，但到以後需要的時候要能有這麼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