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走近,幾把刺刀就直直地對準了時影。
其實在過來的路上,時影已經想到了解釋的借口,但是卻完全沒想到對方絲毫不聽解釋,想要直接就地正法。
“等一下吧。”一個稚嫩的嗓音叫了停。
時影循聲望過去,隻見一個學生打扮的男孩走了過來,頭戴一頂滑稽的大帽子,腰間别着手槍,威風凜凜地走過來。
也不知為何,衆人很聽從男孩的話,立刻松了手。
“我認識她,她是我們這一邊的。”男孩的目光落在時影身上,随後又對幾人說。光是看他的舉止,根本看不出他的年齡:他擁有不符合年紀的成熟與睿智,就像是為了某些大事而降生。
時影就這麼稀裡糊塗地被帶進了主樓。
她甚至不清楚,男孩是不是真的認識她,抑或是一個巧妙的謊言,以套取更多的消息。
不過,逃過一劫的她并沒有因此而謹慎,而是繼續大大咧咧地望着周圍,似乎剛剛陷入險境的并不是自己。
“你不害怕嗎?”男孩問她。
時影搖搖頭。
“真是革命的料。”他露出笑臉,随後又面容肅穆地往前走。
這裡曾經是賓館,大廳的陳設相當華麗,不過此時金碧輝煌的雕花扶手已經蒙上厚厚的塵土,幾個銅像也在震顫裡七橫八豎地倒在地上。
某處的牆壁薄了一寸,便有密密麻麻的彈孔細碎地鋪滿整個牆面,又被砂石潦草地堵上。
“我不知道你為什麼會來這裡,我一直想拉着你一起,但你似乎總是不樂意。”男孩推開門,把時影拽了進去,“不過,既然你來了,就幫我順便幹點活吧。”
處在自己的私人空間内,男孩的狀态輕松了一些。
顯然,他們的确認識。
時影點點頭,忽然又想到什麼,剛想開口,就被一連串的敲門聲驚擾了。兩人都看了過去,門口站着一個氣喘籲籲的矮小男人,長得極瘦,像是一隻巨型竹節蟲。
“什麼事?”
“得到了密報,他們讓我來交給你。”男人平複了一下呼吸,長手長腳地走過來,遞來一張皺巴巴的信封,上面濕漉漉的,沾滿了灰塵與血漬。
“好。”男孩點頭,顯然在這支冒牌軍裡有不小的職務。
這倒更引起時影的好奇了。
“竹節蟲”傳遞了消息之後,便快步離開了。他穿越了整個交火區,難免會遇到些危險,譬如手臂就被流彈擦傷了,汩汩鮮血流了一身,被他自己草草包紮了,這會兒正等着醫務兵照料。
男孩用裁紙刀劃開信封,盯着紙條皺起眉,似乎遇到不小的麻煩。
“怎麼了?”
他擡起頭,搖了搖頭,“隻是說了些無關緊要的事情。”
撒謊。
明眼人見了都知道他在撒謊。
時影聳肩,“不願意說就算了。”她擺出一副不在乎的架勢,“那我遇到的事情也不告訴你了。”
“你遇到什麼事?是在戰區遇到的嗎?”
男孩的提問有些急促,這讓時影心裡暗自竊喜,心知自己已不落下風,更是打算把秘密攥得死死的。不知為何,她心裡總有一種奇怪的預感,男孩焦慮的消息興許與自己遇到的頭巾少女有關。
預感需要被證實。
男孩率先退讓了,他道,“我們收到消息,小公主似乎正躲藏在我們附近。她是國王的小女兒,是與情婦所生的,不算很有名。”
“你們打算殺掉她,對不對?”
“……”男孩猶豫了兩秒,終于說了實話。“是的。”
謊言當然好聽,但是事實就是事實。他們既然已經狠下心與王室開戰,那也自然不會顧及是否是女孩、是否年幼。
見時影沉默,男孩又補充道,“她如果活下去,就會成為我們國家的女王。”
男孩的寥寥幾句,加上他們簡明扼要的名字,時影已經大緻明白了敵對雙方的目的。世界上的戰争絕大多數都是權力之争,太陽底下無新事,這個也不例外。在對局面有了簡單的認識之後,時影笑了一聲,直接反駁道:
“保皇黨總是能找到繼承人的,不是王女也會是其他旁枝的孩子。他們在乎的并不是某一支的血脈,而是在帝制之下自己獲得的權力。”
男孩的目光如同野狼,銳利地盯着時影幾秒。
他的語氣相當笃定。“你見過藏匿的王女了,對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