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影精疲力盡地倒在船上。
國王軟綿綿的屍體剛好變成她的沙發。
“我本以為她會用正常手段,結果好端端的,人卻瘋了。”邱南北還在心有餘悸,一邊把鮮花丢進水裡,拒絕這些東西觸碰自己的皮膚。
“我總是不理解人類。”時影歎口氣,仰頭看向天空。原本靜悄悄的天空裡多出不少流星,火團直沖向城堡,燦爛地燃燒了整片天空。
她總是不理解人類。
前一秒分明察覺到善意與熱情,下一秒冰寒瞬間出現,彼此之間的隔閡出現又消失,周而複始、往複不停。即便是在隔閡消除時,時影也會覺得這是一種相當虛假的狀态,一種仿造的友好、一種表演模仿的結果。
所以她讨厭任何無法被自己控制的東西。
人類、工作、包括自己的情緒。她拒絕接受情緒存在,就像是拒絕一部分自己,她把自己的一部份永久地殺死了——或是關在牢獄中,長久地不見天日。
她對自己說,這是成長的一部分。
“她的友好僅限于沒有威脅,她的生命永遠淩駕于我們之上。”邱南北說着,打了個充滿香槟味的嗝,氣體在胃裡膨脹,“我其實能理解她的做法,隻不過最後各憑本事。她技不如人罷了。”
說起“各憑本事”,時影忽然想到另一件事情了。
“我上次見到你時,你似乎比現在有力許多,能夠直接幹翻村長。這次是怎麼了?”
對上時影的眼睛,邱南北忽然有些語塞。
“你還是發現了啊……”她猶豫片刻,“在這一年裡,我出了點意外,遇到一場嚴重車禍,差點沒了半條命。我在ICU裡躺了很久,腿上的肌肉都萎縮了,最幸福的事情就是能順利進入女巫塔,起碼還能站着、走走路。”
“女巫塔竟有這麼神奇?”時影詫異,“我以為我們僅僅是到達一個詭異的空間,能夠容納我們的□□。”
“不是的,女巫塔更像是存放了靈魂,而□□隻是靈魂的附庸。”
存放了靈魂的地方嗎……
時影隻覺得這句話頗有哲理,目光又看向郁郁寡歡的邱南北,“不過,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的姓?實在提防什麼嗎?”
邱南北樂了,“還以為你不會問呢。你說的不錯,我本打算單向聯系,讓你找不到我的。誰知在談心室裡,我也沒能順利找到你。不過說好了,這次回去,你得把談心室打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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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乎是回到女巫塔的一瞬間,時影就立刻從城門口跑去談心室,興沖沖地對談心室管理員說道,“我需要開啟談心室——”她的目光落在窗口的名牌上,“安珀女士。”
“唔,好的。”
安珀點點頭,“您上次結餘還有952梵特,這次總共獲得了1000梵特的高昂獎勵,現在共計1952梵特。請問您是否要花199梵特開啟談心室?”
她湛藍的海洋般的眼眸望了過來,似乎帶有一陣百合花的香氣。
“是的是的。”時影接連點頭,生怕錯過與邱南北會面的機會。
“好的,已為您扣除了哦,現在還剩1753梵特。”安珀拿起羽毛筆,沾上濃稠的藍色墨水,在牛皮紙上寫了些什麼,又擡頭看她,“請問要找誰?可以在紙上寫下她的姓名與認識方式哦。”
時影别扭地拿起筆,控制着羽毛筆,寫下“邱南北”三個字。
“我知道了。”安珀把時影的字工整地謄寫下來,又站起身,把這張紙條塞進身後的小匣子裡。沒過多久,小匣子冒出一陣白光。
安珀笑眯眯道:“已為您聯系到了‘邱南北’女士,祝您在談心室過得愉快!”
女人溫柔和氣的笑臉逐漸變淡,下一瞬間,時影面前出現一扇巨大的拱門。
她預想到是一個小房間,未曾想到是一個巨大的空曠環境,中間有一道薄紗遮擋,看不清楚對面。
“邱南北?”
時影試探着喊道。
“……”沒有回音。
隔了好半天,才終于傳回來一個聲音,“你可真快啊,我找完埃裡克女士立馬就過來了。”邱南北說着,一屁股坐了下來,隔了道紗簾看不清面孔。
“為什麼要有這個東西?”時影有些别扭,“看着好難受。”
“女巫塔就是為了阻止我們看到彼此。隻能聊天,不能做别的事情,這就是談心室的目的。”邱南北介紹道,“如果是和聾啞人聊天,可以用談心室提供的紙張——喏,就在這裡。”
好吧,很貼心但也很有規則。
時影吸了吸鼻子,決定長話短說。
“你應該還不知道吧,在我的世界裡,你拜托别人轉交給我了一本日記本,還特意設置了轉交時間。”
邱南北詫異起來:在她看來,她倆應當是兩個世界、兩個時代的人,時影生活的世界相當落後,并且随處都是威脅,又怎麼會和自己的世界聯系在一起的呢?
“我不太明白——我們生存的時空最終重疊了是嗎?”
“應該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