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晚沒過多久,B組導演和負責帶實習生的那名工作人員就被放回到了酒店,隻有實習生本人還沒有回來,而是被轉移到當地警局進一步問詢。
和宋奇推測的一樣,有話語權的B組導演不知和警察說了什麼,交談中雙方顯然非常融洽,導演回來之後神色沒有半點晦暗,反而好似什麼都沒發生一樣,用輕松的口吻宣布《入野懷》節目組要全力配合警方調查,絕不包庇任何一個有嫌疑的人。
晚上組裡傳起了小道消息,說那實習生老家就是這個鎮上的,和鄭向陽有舊怨,這回是專門找茬複仇來了。說着不免歎氣,可真是倒黴,不巧趕上了實習生揭發鄭向陽,讓他們也被牽連進調查裡,以至于工作計劃又被打亂了。
不過好在報案人提供的證據什麼的都很清晰,況且這案子是過去發生的,顯然和初來乍到的節目組成員沒什麼關系。不出意外的話,等警方象征性盤問過一遍、做好筆錄之後就沒他們事兒了,隻是節目組上上下下人數太多,走這個流程可能會耽誤點時間,照常理來說最多24小時後大概就可以繼續恢複拍攝了。
原本第二天一早他們要和A組成員彙合,補拍分組環節并進行接下來的新環節錄制,這下明天白天的時間估計是不能用了,怎麼也得推到晚上拍,明天晚上原本的安排則又得後移。
中間牽扯到一大堆需要臨時溝通的問題,耽誤的時間隻會更多。受限于嘉賓們的行程,整體工期又不能随意拉長,那麼節目策劃就要重新進行調整和取舍,總而言之就是策劃組要加班了。
策劃組們現在一個個心态都在崩潰的邊緣,他們必須把這一場節外生枝耽誤的時間再想方設法搶回來,而且最後拍出來的節目裡還不能顯得突兀。
崩潰之餘組内還在流傳一個更可怕的消息,聽說鄭向陽被指認的那事兒并非空口無憑,而是真的查出來了什麼血淋淋的命案,還牽扯上封建迷信之類的事。
一旦此消息為真,那麼霧村的半天行程算是全部白幹了,牽扯上命案和迷信這兩點,如果不想把整個節目都給弄沒了,霧村所有的素材肯定就不能再用。
假如僅僅隻是耽誤了一天,策劃組熬個通宵還能搶回來耽誤的時間,可萬一是後一種情況,沒人敢想這樣的話除了重新策劃重新再拍之外還能怎麼處理……短時間裡突然寫出一個新的策劃案實在太不現實,策劃組的人們現在隻能下意識地不往那最壞的情況去想,祈禱那小道消息是謠言。
“老劉他們去哪了?都快忙死了!”策劃們包了一個房間專門做會議室用,此時大部分的人都在這裡通宵開會趕工。
“真是的,上次他就心不在焉的,這回可好,直接不在了!不行,幹完這一場咱們得聯名找老劉抗議,找他要獎金。”
“說的在理。”
“就是!我們啥也沒幹,加班的事兒倒是全歸我們,招誰惹誰了這是。”
策劃組内部沒有什麼上下等級之分,工作氛圍輕松,大家對劉組長一口一個老劉喊來喊去的。
這會兒以老劉為主的一衆骨幹公然帶頭逃班,簡直形迹惡劣!
在他們的設想裡,這幫人正把爛攤子一甩,玩消失公然擺爛。
殊不知老劉倒是希望自己像他們一樣,此時面對着和警方談完話回來的導演,他的壓力比那些現在邊開會邊拽頭發的一衆策劃都要大。
導演回來後精神頭分毫不減,拽着策劃組長老劉熬夜開單人秘密會議:“策劃組再重新寫一個轉場的方案,要自然地把密室嫁接過來,不能太突兀,之前霧村相關素材全部作廢,劇本上我們從海邊過來之後就直接進密室。”
“什麼?!直接從海邊開始銜接?!就一晚上的時間……” 老劉一下就急了,這任務與策劃組們正在做的事有本質上的區别。策劃組現在要做的是對已有的方案進行删改調整,而寫一份策劃案真正耗時間的是從無到有的創造過程,哪怕隻是增加一小段銜接部分,其中的腳本、分鏡、各部門的細分工作也都要全部考慮到,需要安排的事十分龐雜。
“你們會有三天的時間。” 導演淡淡地說,聲音不大,卻把老劉鎮住了。
老劉幾次張口,話在嘴邊卻沒說出來,導演通過他複雜的眼神卻看出來了他的想法,淡淡點頭。
最後老劉輕聲說:“我們熬個夜也就罷了,方案能趕出來,可是工程那邊呢?你是不是忘了,當時我就說過,密室施工至少要半個月,如果要用的話必須提前……”
“你保守了,三個施工隊一起上,實際七天就可以,這邊的工人隻要錢到位什麼都好說。” 導演能如此笃定,證明他已經拿着策劃案找外部團隊搞定了場景搭建。
老劉徹底不說話了,從導演明确說出三天的時候,他就知道有些事不是他該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