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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員艙裡,麥考利下意識往後退了兩步,撞到了一張鋪闆上。
埃莉諾盯着他的眼睛,“你肯定以為沒有證據,警察不能拿你怎麼樣。這是在海上,槍肯定早就被你扔海裡去了……
“但是麥考利,這些對我來說都不重要,我看着你的眼睛,知道是你幹的就夠了。”
他的喉結上下蠕動,極力否認:“聽着小姐,我不知道你以為的真相是什麼,但你被憤怒沖昏了頭腦,我不是你要找的人——”
“我的确應該憤怒!”埃莉諾逼視着他,眼睛似在噴火,“我被人拿一把槍指着,十三發子彈傾瀉到我身上!”
“我總是從我在乎的人身邊被推開,我總是看到無辜的人被我連累……我被要求乖乖聽話,但惹麻煩的人從來都不是我!”
埃莉諾跨一步走到他面前,眼眶有輕微發紅,“你不是要殺我嗎?我現在就在這裡,為什麼還不動手?”
麥考利背靠着橫出來的床闆,棱角膈得他後背生疼,“你根本不明白……”
“我不用明白,我隻要知道,其中一發子彈,隻差不到半米就能打穿我和我朋友的腦袋!
他們覺得我是我父母的弱點,卻忘了我父母是我的倚仗。
你說我這種人不應該來這裡,那我就告訴你你惹到了哪一種人。
想知道迎接你和你妹妹的會是什麼嗎?接下來你面對的每一個人,不管他來自警局,法庭還是監獄,我都會确保他們得到了指令明确的招呼。
他們可以心安理得地收下我的禮物而不必有心理上的負擔,因為你不值得同情,我才是那個柔弱的受害者,躲在父親羽翼下被連累的可憐女孩。
現在你知道我是哪一種人了嗎?”
收音機那頭,這回換馬爾科姆朝克萊爾解釋了,“你那是什麼表情?托雷穆亞是文明社會,就算殺人犯也有應得的權利,這又不是中世紀。”
阿斯特麗德笑着擡起一隻手,“我能作證。”
一旁抱臂靜靜聽着的羅茲少校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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麥考利被矮他半個頭的女人逼到角落,模樣看上去有一絲滑稽,“不,小姐,你不能這麼對我……”
“我不能這麼對你?那你是怎麼對我的!”
埃莉諾的聲音歇斯底裡中帶着一絲瘋狂,“我見過你嗎麥考利?我曾在無意中傷害過你和你的家人,以至于你要這麼對我?”
麥考利在她的逼問下完全無力招架,他隻能一遍遍解釋,“不,不,沒有,這跟你沒關系……”
“那你有什麼資格說跟我沒關系?”
埃莉諾的聲音變得低沉而悲傷,“蜷縮在地上恐懼的人是我,被噩夢纏身的是我,憑什麼我就要陷入這種自我懷疑?你和你妹妹傷害了我,我為什麼就不能報複回來!”
“我要殺的根本就不是你!”
麥考利咬牙,轉身狠狠踹了床闆一腳,“那個賤人!喬安·海斯曼,她殺了寶拉,我要宰的人是她!”
埃莉諾的聲音平靜了下來,“寶拉是自殺的。”
“她不是!”麥考利咬牙切齒,表情猙獰憎惡,“那對狗男女……”
“我和安妮上學需要錢,寶拉就去他們家當了家庭教師,沃倫一直在騷擾她。她總是這樣,為了我們什麼都能忍。
本來一切都會好的,都是那個賤人!她不去怨恨她丈夫,卻把氣出在被她丈夫騷擾的女孩們身上!
一旦沃倫對那些女人失去了興趣,她就開始四處敗壞她們的名聲,她不給寶拉寫雇主推薦信,還打電話給學校,說她勾引自己的丈夫,說她是個盜竊慣犯……”
麥考利坐到了一張淩亂的下鋪床闆上,用手抓着自己的頭發,聲音哀戚,“我和安妮從來沒見過爸爸媽媽,是寶拉撫養我們長大的。她也一樣沒做過壞事,可是這對狗男女從我們身邊奪走了她!”
“所以你要殺了他們。”
“對。”
特等客艙的貴賓多數都帶了生活助理,熱衷于參加各種聚會,就算下毒也不能保證食物就送到那對夫婦手裡,反而很可能導緻行迹敗露。他們便隻在送去派對的一杯酒裡加了些料。
果然,有人食物中毒了,碰巧正是海斯曼先生。
“沃倫·海斯曼在房間裡休息,但我知道那個賤人會去甲闆上喝下午茶,所以我提前守在了那裡。”
埃莉諾退到了門口,她将卡扣打開,閘門解除密閉,士兵和水手們沖了進來,将驚慌的男人按倒在地。
麥考利疼得大叫,被拉起來的時候倉惶地看向她。
“喬姆利小姐,我沒想過要傷害你,我聽其他水手聊過你的身份,不知道你會出現在那裡……
我甚至很快就回來了,我和約翰他們一起過去看了你,你和你保護起來的那個女孩子都沒有受傷不是嗎?”
埃莉諾看着他的眼睛,“我隻是沒有受傷而已,不代表我沒事。”
她轉身出了艙門,迎面遇上從上層甲闆趕過來的幾個人。
她的目光在克萊爾、馬爾科姆及阿斯特麗德幾人的臉上一掃而過,對羅茲少校道:“現在,你可以把跟着我的人都撤了。”
少校本來要勸誡的話咽了回去,他說:“好的,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