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不一樣。”莫雷洛笑眯眯地又攤了一下手。
“那我們的婚約怎麼辦,現在就和家裡坦白嗎?我可不會說自己因為一個這樣的女人放棄了你,那就隻能是你開口了。”
埃莉諾腦袋往後仰了一下,頭發碰到花壇盛開蔓延出來的花朵。
“現在說這些還為時尚早,迄今為止,我在巴頓隻見了她兩面,第一面是下船的時候,第二面是今晚。
除了名字和商人家庭背景外,我對她一無所知……”
庭院裡傳來一陣騷動,她看了一眼那個方向,莫雷洛沒有回頭,隻是揚了揚眉毛。
“商人?她叫什麼名字,一會兒介紹給我認識,說不定我可以在巴赫給你們牽線。”
埃莉諾果斷拒絕。或許是在海外待久了,她有時真的難以理解托雷穆亞王國的子民對待浪漫關系開放又自由的态度。
理查德和克萊蒙汀就不說了,瓦萊麗姑媽前半生未曾談過任何一場戀愛,卻在遇見一名異教徒後火速墜入愛河結婚,連信仰都改了。
就連盧卡和她的丈夫也是。
他們最初遇見時都還各有伴侶,在發現互生好感,彼此開始動心的時候,兩人甚至和戀人坦白後互相約定一邊與彼此約會交往,一邊跟伴侶嘗試挽回感情。
直到一段時間後,雙方都确定了自己更想要現在這個人以後,才與之前的戀人分手。
而那時,盧卡已經懷孕了……
至于現在,埃莉諾怎麼也做不出讓未婚夫幫忙制造機會去接近另一個人的事情。
雖然這個婚約在她看來也挺莫名其妙的。
庭院那邊的騷動開始擴大,有尖叫聲在呼喊着衛兵。
埃莉諾站了起來,警告他道:“我跟她還隻是認識,也不一定會有什麼,你不許問她的名字,也不要試圖打聽。
“聽着莫雷洛,我們是朋友,現在跟你撇清關系無異于在向外界傳達某種默認的态度。
我剛回來,不想把事情弄複雜,也知道你不願在這種時候取消婚約,所以,保持距離,也别把我的事情說出去,明白嗎?”
得到了想要的保證,莫雷洛笑容滿面,十分幹脆地答應了。
交談間,他們一起趕到了庭院,出事的地點是靠近鹿園樹籬的一個隐秘角落。
花容失色的女人退到噴泉邊,正語無倫次地向陸續趕來的人訴說她剛才看到的可怕景象。
而前面已經站了幾個人,他們伏低身體彎下腰,蹑手蹑腳地抓住兩條腿,将一個燕尾服被撕爛的人從樹籬底下合力拖了出來。
那個身體支離破碎的男人是歐文,他的頭顱被硬生生地撕扯開,頭骨的凹陷處,灰白色的腦組織被掏走了一塊。血水與粉白色的漿液混合着挂在他臉上,從他上半身流出來的血浸染了草地……
他還活着,胸口輕微起伏,但明顯已經撐不了多久了。
“我看到了!”把歐文拖出來的幾個人裡有一人臉色發白,眼神驚惶,似被吓到了一般,“那個東西就在那兒,很大一隻,它又抓住了一頭鹿!”
莫雷洛把住他的肩膀,“嘿,老兄,冷靜一點說清楚,是什麼東西?”
樹籬猛地搖晃了一下,似乎有什麼龐然大物靠近,在茂密的枝葉被撥開的那一刻,埃莉諾從身旁的某個人手中奪過一盞提燈擲了出去。
提燈在空中翻滾了一圈後在草地上摔碎,裂開的碎玻璃下,隻有樹籬前被燈油潑濺上的草燒着了起來。
但這點火光已足夠照亮黑暗,撥開的樹枝後面,一條覆滿毛發的粗壯手臂擡起擋住光亮,陰影裡的巨獸退了回去。
持槍的衛兵們趕到,有人朝他們跑了過去,一邊跑一邊喊:“是熊!一頭熊闖進來了!”
埃莉諾不自覺地往後退,莫雷洛發現了她身體的輕微顫抖,“怎麼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當提燈在空中翻滾的時候,她看清了那頭熊的臉。
野獸的眼睛,漆黑的毛發,染血的獠牙……
她看見熊面部的肌肉蠕動着,某一刻,毛發下似乎浮現出了一張人臉的輪廓。
衛兵們已經舉着槍揮棍撲向了樹籬,埃莉諾反手抓住未婚夫的胳膊,聲音艱澀道:“獵魔人……不,快去找神父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