埃莉諾沒問,但她猜班布裡奇太太請的律師,應該是拉爾夫小姐那位在巴赫開了間律所的哥哥。
瞧啊,多狡猾的一個女人,不僅把自己從這樁桃色绯聞裡完全摘了出去,還為哥哥的律所開拓了生意。
[希望下次見面的時候,你不要讨厭我。]
想到離開碼頭時那個女人在自己耳邊說的話,她都懷疑對方是不是早就計劃好了這一切。
她來巴赫的目的,就隻有不擇手段地往上爬嗎?
“下午好,蘭德裡夫人,你們是在聊我嗎?”
被談資裡的當事人當場捉住,盧卡從容的應對堪稱典範,“我們倒是想,但可惜不太有機會見到您。
“我最近在洽談一部表現戰後普通市民日常生活的嚴肅戲劇,所以哪兒都沒有去,一直在家裡專心研讀劇本。”
“是嗎?恭喜你!我好像聽說過,是克羅茲夫人那部最新的作品麼……”
她們笑着交談,她就站在埃莉諾身邊,埃莉諾甚至能聞到這位小姐身上好聞的香水味。
對氣味的記憶一瞬間又将埃莉諾拉回了下船登上白鷗港的那個早晨。
那天碼頭的環境和現在一樣吵鬧,阿斯特麗德走過來輕輕抱住了她,蓬松的金色頭發就蹭在她臉頰邊,女人柔軟的胸脯貼靠在一起。
她身上的香氣像陽光下的花田,她的聲音像濕潤的海風……
[再見,埃莉諾,上帝作證,我是真的很喜歡你。]
“喬姆利小姐,你呢?”
埃莉諾回神,眼神有些許茫然,好在盧卡主動接過了話。
“她最近正在籌備她的辦公室,既要向稅務部門登記報備,還得招助理,有一大堆麻煩事情要做。”
“辦公室?”阿斯特麗德凝視着她的眼睛微笑,“你會代表公爵接手巴赫的一部分事務嗎?”
“隻是承接一些小的私人咨詢業務而已。”埃莉諾瞧了她一眼,目光很快又移開,“你們聊吧,他們好像跳完第一支舞了,我去新娘那邊看看。”
埃莉諾和克萊蒙汀的關系其實還算不錯,畢竟這對新婚夫妻之前鬧矛盾的時候,大多數情況都是她在中間傳話調解。
不得不說,這倆人是她見過最令人頭疼的一對情侶。
理查德是永遠玩不夠的花花公子,而克萊蒙汀喜歡賣弄炫耀,是想一出是一出的任性小姐。
前一天他們在電話裡還情意綿綿恨不得下一秒見面,第二天就能鬧翻揚言要取消婚禮永不再見。
就像他們在吵最兇的時候還能造出個孩子一樣……
第一支舞已經跳完了,克萊蒙汀熱情地把埃莉諾介紹給自己的朋友,大大誇贊了小姑的能力。
埃莉諾心裡憋着一股邪火,聽她興高采烈講述自己怎樣幫她實現婚禮上的各種奇思妙想。
那些浮誇的拱門裝飾物,多到能讓賓客們都患上花粉症的鮮花,以及高達九層,每一層都擁有一種獨特造型設計的婚禮蛋糕……
在聽到新娘表達自己還有一部分想法因魔法已不存于世而不得不放棄的遺憾時,埃莉諾閉上眼吸氣,終于忍不下去了。
她道别後離開,站在教堂大廳外鋪了紅地毯的台階下,仰頭看高空中藍粉色的晚霞,那股憋悶的情緒一點點随落日飄散在了晚風中。
“我懂這種感覺,在不同的羁絆間遊走,卻總是有一種遊離在外的感覺……”
埃莉諾轉頭,外面有些冷,拉爾夫小姐沒像她一樣穿上外套再出來。
阿斯特麗德看着她的眼睛,“家人總是讓我們又愛又恨,對麼?”
台階前是一片圍簇着花壇的綠草坪,需要繞過花壇沿車道向前再走幾百米才會到達有尖頂鐵栅欄的教堂大門。
等候在車道上的汽車開了一輛過來,她無意在冷風裡待太久,伸手拉開後排的車門。
“儀式過後還有一場派對,你可以多留一會兒。”
“喬姆利小姐,我是來找你的。”阿斯特麗德抓握住了車門把手,“我們可以聊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