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

“好呀！”

男人方才開了口，沅甯回答的聲響便同其重疊在了一起。

睡床自然比睡地上舒服，再加上她本來就要讓他喜歡上自己，而挂本子裡大多都是這麼寫的，要讓對方喜歡自己，就要有……肢體接觸！沒錯，就是肢體接觸！

沅甯不等男人再說些什麼，便将自己原先鋪展在地上的棉被和枕頭胡亂抱了滿懷，往床榻處折回。

而宋霁聲看着沅甯的動作也往外挪了些，将床榻裡側空了出來，留給沅甯。

男人側過眸又恰好瞧見沅甯懷中的被褥有一角拖在地上，許是怕沅甯不小心絆倒，男人索性起身将人懷中的被褥接了過來，抱回了床上。

“多謝仙君。”

沅甯懷中空空，看着正将自己的被褥放進床的裡側的男人的背影，笑着答謝。

“既說是家人，往後便莫要喚我仙君了。”

宋霁聲一邊将方才被沅甯胡亂抱作一團的被褥展開，一邊道：“過于見外了些。”

男人将沅甯的被子鋪好，轉過身看着站在離自己不遠處的沅甯，斟酌着繼續：“若是沅姑娘不介意，可以将我當作兄長。”

沅甯聞言也笑彎了眸子：“好呀，那我以後便喚你宋大哥！”

以前在妖精學堂的時候，沅甯便很羨慕那些動物化作的精怪，因為他們有父母，有兄妹，一家人其樂融融的，而她們這些草木化作的精怪卻是天地間孑然一身，無親無故，眼下自己也有了親人，有了兄長，沅甯自然是高興的。

宋霁聲看着身前眉眼彎彎的少女，頗為生疏地伸了手，力道極輕地撫了下：“快些睡吧。”

宋霁聲錯過身，讓沅甯睡去了裡側，自己則保持着二人之間的距離，睡去了床沿邊上。

沅甯本就困着，方才上了榻，沾了枕頭便抱着自己的被子睡了過去。

清淺的呼吸聲萦繞在男人耳側，宋霁聲雖也阖上了眼，卻良久都未睡去。

先前他也并非不是沒有同人睡在一張榻上過，剛去宗門的時候，初級弟子都是一道睡在洗塵院中的。宗門中初級弟子衆多，所以洗塵院中設的是大通鋪，弟子們六人一間，睡在一道，直到後來成了掌門的關門弟子，宋霁聲才搬出了洗塵院，有了自己的房間。

彼時倒也未覺得有什麼，可此時卻讓宋霁聲覺着莫名生了些不同，攪得他一時片刻難以入睡，隻得姑且先阖上眸中閉目養神。

隻是比困意先來的，是身側少女橫伸而來的胳膊。

睡在床沿處的男人不知是不是被沅甯當做了枕頭或是旁的什麼東西，被沅甯攬進了懷中，腿甚至也搭了條上來。

宋霁聲想要挪開些，但方才開始動作，便聽得沅甯不大高興地哼唧了兩聲，終是怕将人吵醒，隻得一動不動任由其抱着。

風雪稍息，屋内的溫度也攀升了些，睡在床沿處身子依舊有些僵硬的男人不知何時也漸漸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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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日光探進窗戶，給榻上還在睡着的二人覆上了一層薄薄的光暈。

榻上的的男子側垂着頭，下額處輕抵在少女的發頂，少女的頭則恰好埋在男人的頸窩處，一室和甯。

少女眼睫輕顫了下，悠悠轉醒，眼中還帶着惺忪睡意，還搭在宋霁聲身上手也屈了指節，掌中抓住的柔軟還帶溫度，倒是不像是被褥的觸感。

沅甯意識到這一認知後，眸中猛地睜大了些。

入目的是男人月色的衣衫，以及順着脖頸散落下來的烏發。

男人還未醒，長睫蓋在眼下，眼角一點棕色小痣，鼻梁挺拔，薄唇輕抿。

有點生人勿近的意思，但又不得不承認男人像是一件極佳的瓷器，想讓人伸手摸上一摸。

恰好，沅甯方才有了這個心思，動作便也随之而來。

少女蔥白似的指尖輕移向上，又輕落在男人的眉眼間，順着鼻子往下，最後還有些俏皮地用兩根手指将人的嘴角輕輕撐起，自己也無意識跟着挂上了笑意。

不過沅甯怕将人吵醒了，指尖沒有再多動作，輕手輕腳地将自己搭在男人身上的手腳都收了回來，準備起身。

旁側的男人卻也無征兆地睜開了眸子，墨眸裡一片清明，瞧着全然不是方才醒來的模樣。

不知男人究竟是何時醒的，想到方才自己的所作所為，沅甯莫名有些心虛，甚至習慣性喊出口的稱謂也轉了個彎：“仙君……宋大哥，早啊！”

宋霁聲的面上倒是瞧不出什麼情緒，依舊平和，目光輕落在沅甯面上，輕聲回應道：“早。”

“外頭的天好像晴了。”

沅甯四下遊移的目光瞥見不遠處的窗戶，将話題轉了過去，而後十分利索地從榻上起了身，繞過睡在床沿邊的宋霁聲趿了鞋子往窗戶邊走。

打開窗戶，外頭的太陽高懸着，而入目卻是一片雪白，細沙似的雪蓋了厚厚一層，甚至因着太陽的散落亮晶晶的，很是漂亮。

“多呼吸新鮮空氣，身體才能好得快些。”

沅甯見天氣好索性将木窗支了起來，大片的陽光随之傾瀉而入，細小的微塵落在光裡，浮在空中。

“宋大哥，等你身體好了，我教你堆雪人，我堆的雪人可漂亮了，對了我們還可以去城裡添些物什，再給你買上幾身衣裳……”

沅甯小嘴一張一合地說道，似乎是對自己的打算很是滿意，轉過頭看向自己身後不遠處的宋霁聲，杏眼中同外頭的雪色一樣明亮。

宋霁聲對上那雙晶亮的眸子，眸光微怔，而後一一皆點頭應下。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