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日日過去,宋霁聲身上的傷也漸漸好了起來,外傷已是瞧不出來了,隻是内裡根源性的傷還需些時日來慢慢療養。
不過若是無動用内力的需要,于日常生活而言這些傷倒也不算什麼打緊的,說起來同常人也無什麼不同。
沅甯追着隻菜粉蝶在金黃的油菜花中穿梭着,發間簪着的蝴蝶簪也跟着顫動,靈動似飛,其身後還跟着隻尾巴搖得正歡的小黃狗,那是前段時間沅甯撿回來的小土狗。
少女伸手撲了好幾下也沒捉着,不由看向了不遠處的宋霁聲。
“喂,宋霁聲快幫我來捉蝴蝶!”
兩人的關系在這一月由于的相處裡更加熟稔了起來,少了先前的那些生疏與局促,沅甯原先無拘無束的性子也盡數褪去了遮掩,連帶着在稱謂上也變得随意了起來,早已将“仙君”“宋大哥”之類的稱謂丢去了不知哪裡,連名帶姓地喚起了宋霁聲。
不過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便是沅甯私心覺着宋霁聲的名字很好聽,自然是要多喚喚的,不然就可惜了。
聞言,宋霁聲從不遠處的田埂上站起了身,随手拍了拍身上沾上的草屑,往沅甯那處又去。
——去給人捉蝴蝶。
清風輕拂,徐徐掠過發絲,又落在二人面前的那株停着蝴蝶的油菜花上。
沅甯凝神屏息地盯着宋霁聲已懸停在半空中,離那隻蝴蝶不遠處的那雙手上。
下一個,男人的動作迅速又敏捷地落下,将停在油菜花上的那隻菜粉蝶攏在了雙手之中。
“捉住了诶!宋霁聲你好厲害!!”
沅甯見狀也興奮地湊了過來,手攏上了宋霁聲的手,似乎是怕蝴蝶一不小心從男人的指縫間溜走。
“讓我看看。”
沅甯清脆的少女音裡是掩不住的興奮,說着一隻眼睛便已經往宋霁聲的手處湊了過去,小心翼翼的透過指縫觀察着男人掌中的那隻菜粉蝶。
“可以把它放在我的掌心嘛,我想感受一下,然後就把它放掉。”
沅甯的注意力依舊在男人掌心中撲騰的蝴蝶上,說話間的溫熱氣息盡數落在二人相觸着的手腕間。
有些癢癢的。
“甯甯,你們這兄妹兩在幹嘛呢?”
同村的許大娘挑着扁擔走近,路過二人身側時停了下來,笑着問道。
沅甯同宋霁聲落腳的村子本就是外來人多些,加上這二人容貌都是白白淨淨讨人喜歡的,既無父母同住,又以兄妹相稱,隻當是二人相依為命,喜歡中自然也摻上了些憐愛,平日裡也不由多關心上些。
沅甯聞聲轉了目光,亦甜甜笑着回應:“捉了蝴蝶!阿嬸要看看嘛。”
“不了不了,阿嬸我啊已經過了這個好奇的年紀了。”
“阿嬸又胡說,阿嬸分明還年輕着的。”
沅甯蹙了眉頭佯裝斥責,又轉手折了支開的正好的油菜花簪在了許大娘的發間。
“您瞧,這不是正漂亮嘛!”
“你這孩子呀,就是招人喜歡。”
許大娘伸手撫了撫發間簪上的油菜花,笑彎了眉眼。
“對了,小宋啊你這妹子可有婚配了?”
許大娘似是想到了什麼,突然轉過頭看向宋霁聲問道。
小土狗聽不懂人語,坐在一旁尾巴依舊搖得正歡。
宋霁聲聞言也将視線轉了過來,依舊淡淡然地落在許大娘的面上,是一貫的溫和,卻也若有似無的有着些距離感。
“阿嬸怎得突然想起問起這個?”
“唉,這不是村口那個柳二和你家妹子年齡相仿,柳家又喜歡你家這姑娘,所以特意讓我替着問上一問。”
許大娘本就是個熱心腸的,這會兒說起來面上的笑意亦是更深。
沅甯也好奇自己身側的這個男人會如何回答,所以也并沒有出聲,隻是靜靜站在一旁,目光一會兒落在宋霁聲攏着蝴蝶的雙手上,一會兒又瞧瞧坐在一旁搖尾巴的小黃狗,最後又不自覺地落向宋霁聲,好奇着他的回答。
男人并未停頓多會兒便掀了掀唇,很自然地接上了個肯定的回答:“有,長輩在時便定下的。”
男人平緩的話語卻似乎有種讓人輕易便信服的魔力。
“這樣啊,阿嬸兒知曉了,趕明兒就和柳二家說。”
“那便麻煩阿嬸了。”
宋霁聲依舊溫和又有禮。
沅甯聽着男人無中生有的答案不着聲色地對着男人調皮地眨了眨眼睛。
許大娘又同二人寒暄了幾句,招呼二人回頭有空去她家吃飯,便挑着扁擔同二人告别了。
沅甯一雙杏眼滿是促狹直勾勾地看着宋霁聲,不知是因為方才說的瞎話,還是因為沅甯過于直接的眼神,宋霁聲有些心虛地将目光錯開了些,刻意不同沅甯投來的目光對上。
見許大娘方才走遠了些,沅甯便飛快地掂了腳湊上了宋霁聲的耳畔,伸手攏在唇側,像是說悄悄話般,隻是聲音倒是沒怎麼收斂。
“阿兄,我怎麼不知道我何時定了門婚事呀。”
因着沅甯的靠近,以及耳畔的傳來的溫熱氣息,宋霁聲也将目光轉了過來,卻恰好對上了沅甯那雙閃着狡黠的晶亮眸子。
其實宋霁聲也不知自己方才究竟怎麼了,聽到許大娘問他沅甯的婚事,并表達有人相同沅甯說親時,自己有些無來由的不喜,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厭煩。
雖然他知道這應由沅甯自己來選擇,但還是忍不住說了瞎話,将此事的可能性全數堵了去。
他知道自己這麼做是錯的,可他卻依舊想這麼做。
沅甯會因此而生氣嗎?
雖然她現在好像瞧起來并沒有不高興,但是宋霁聲還是循着自己的心意說了抱歉。
沅甯顯然被這句“抱歉”弄得有些摸不着頭腦:“為什麼要同我說抱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