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紫陵王抄起長戟,蓄力一揮,千千萬萬的冥光針刺在法術的驅動下如疾風驟雨,向前方襲來。
軟弱的心髒仿佛瞬間落下一根針,強烈的心悸過後,渾身的血液瘋狂流竄。
陸雪緣攥緊秦熄的領口,保持着環抱他的姿勢,下巴本能地往他頸窩内鑽,似乎能嗅到男人創口處的血腥氣。
曾經無數次都是他抱她入懷,何曾想過還有今日。她想,他一定受了很重的傷,隻是他的尊嚴不許他有一絲示弱。
此時,手持兇器的紫陵王還在指着九嬰瘋狂怒吼。
“你這個蠱惑人心的禍害,三界的女人遲早被葬送在你這種人手裡,你你你你你,合該被浸豬籠!砍下你九顆頭顱挂于城門前以儆效尤!!!”
陸雪緣揚頭看向紫陵王,欲言又止,她預感下一刻虞星連便會冷靜出手,抽去他的脊梁。
紫陵王本體乃是窮奇,他到底是隻野性未脫的兇獸,發起怒來渾身的毛發都支棱起來,承載着怨恨的氣勢似乎能掀起滔天巨浪,萬一稍稍不慎,便能造成毀滅性傷害。
白鳳凰見攔不住,隻好跪在虞星連面前。
一襲淡橙的絲綢衣裙拖在地上,白鳳凰消瘦了許多,身子弱不禁風仿佛一推就倒,嬌柔的嗓音略帶着哭腔,不停地求情:“宗師,我們方才與九嬰護法發生了一些口角,阿掣氣不過,與他動起手來,都是妾身的錯,沒有及時制止。”
“既然知道,就該謹言慎行。”虞星連面無表情,聲音沉沉入耳,“九嬰是本座的坐騎,窮奇這般動怒,便是對本座不滿。”
“宗師,阿掣絕無此意!”
虞星連不顧她央求,掌心烏光一出,輕而易舉地将紫陵王擊傷,一聲吼叫後,身體彈飛。
白鳳凰仰頭,看着這一幕,眼裡噙着晶瑩剔透的淚,如珍珠般自側顔滑落,她緩緩垂首,繼續跪着,不敢多言。
虞星連坐在下屬備好的寶座中,一個眼神過去,示意偶利将一把淬了魔息的滾刀交到紫陵王手裡,“為了黑蓮祭台,這次本座要你親自刀。”
紫陵王連滾帶爬地握住滾刀,狠狠咬着牙,顫抖地說:“還是給鳳凰放血嗎?”
聞此言,陸雪緣瞪大了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虞星連。
空氣陷入一片沉寂。
虞星連陰冷地看了白鳳凰一眼,沉沉道:“本座要你取她的半顆心,為黑蓮祭台多添幾把香火。”
此話一出,陸雪緣頓時驚恐。
她知道虞星連一直在透支白鳳凰的生命,用她的鮮血來提升修為進境,即便虞星連已是魔界大宗師,修為足以碾壓龍鼎帝君,但他依然不滿足。
如今放血已經滿足不了虞星連了,他要的不止是白鳳凰的血,而是她的半顆心。
那将來呢?
豈不是要的更多!
“這,不,不行,不可以!”紫陵王吓得臉色唰得變了,“屬下知錯了!宗師,您怎麼懲罰屬下不要緊,但求您憐憫鳳凰,她為了您的大業已經透支很多了,若她再失去半顆心,豈不是……”
虞星連不以為意,語氣平靜:“窮奇啊,你不要小看鳳凰族後裔,他們自幼修煉聖心,血液是取之不盡的。”
接着又看向白鳳凰,“修聖心者,最懂舍己,若你今日保了自己,那景王和她……”
虞星連指着陸雪緣,“就要為你的私心付上代價。”
“白鳳凰,你做個選擇吧。”虞星連嘲諷,“你的聖心呢?”
白鳳凰以袖拭淚,即便跪着,舉止言談也不失端莊,她神情堅毅,“阿掣,動手吧,阿掣!”
“可是,如果我這樣做,你會很痛的……”滾刀随着他的右手發抖,紫陵王跪在地上抱起白鳳凰,哭聲極大,像個失去母親的孩童:“鳳凰,我不想讓你痛。”
白鳳凰回抱着紫陵王,一隻手握住他的右手,另一隻手伸進他的披風,拍拍他的後背,仿佛母親安撫深陷噩夢驟然啼哭的嬰孩。她知道,這樣能讓他安心。
就在紫陵王放松警惕之時,咣當一聲巨響,滾刀砸在地上,緊接着一股血腥濃重的暖流從二人胸懷相貼之間淌出。
空間仿佛停滞了。
白鳳凰的身體一僵硬,很快垂了下去。全部的力氣落到紫陵王臂彎。
“……”紫陵王神志混亂,瞳孔渙散,口中喃喃道:“鳳凰,你……”
果然,白鳳凰擔心紫陵王不忍心,決定自己動手。
“鳳凰!鳳凰!鳳凰!”
紫陵王一邊為白鳳凰擦血,一邊吸氣抽氣,兩隻手似乎浸泡在鮮血裡。
“我在,我在,我在你身邊!”
沒有回應,懷中人失血過多,沉沉睡去。
“你不要怕,你會沒事的!不管發生什麼,鳳凰,我在你身邊呢!”